後憲藝文獬豸獎投稿---【雄獅之旅】三個媽媽

一月幾逢開口笑，十年滴盡傷時淚
倩一尊相對說清愁，花前醉
3 x4 l8 b/ S/ U$ o: n. G
                                                                     <<菊軒樂府>>．彊村叢書
$ k6 j4 k* }! i# y6 Y* X9 y====================================================
「謹詹於民國七十七年五月二十七日，為譚孝民先生與○○○小姐舉行結婚典禮，敬備喜筵………
" B7 p* r: ?+ C, @
                                                      聖安教養院院長  譚  華  敬邀   」
/ ?; P3 d9 H. j: f. Q' j& i$ D" S0 P! f
! ]) @. V" y4 N3 \7 ]  ^* J" f吳連長緩緩地闔上喜帖，拉開抽屜點了根菸，閉目沈思。連集合場傳來值星班長的陣陣吼叫聲，那是晚點名之後的體能加強操練，『一！、二∼，一！、二∼，陳文松！他Ｘ的，別給我裝死擺爛!!』

一
- m" U2 e( I3 y5 J' ]7 z/ r3 p初見譚孝民的印象，是在十年前，陸官正第51期新生入伍訓練。對入伍生而言，漫長的12週是人生首次的大考驗。但對從中正預校直升陸軍官校的吳景松，這場景再熟悉不過了，連教育班長如何整人的橋段，他都摸得一清二楚。可憐的是那些從普通高中考進官校的同學，尤其是譚孝民，長得白白淨淨，戴著黑框眼鏡，就像被強套軍服的無辜拉夫，永遠都是班上的老鼠屎，同學們總得為他連坐受罰。
* K) r8 e" p( @# L) u3 F4 |* y6 r
好不容易熬過結訓的戰技操演，大家歡天喜地慶祝，準備好打包休假。出了官校門口，吳景松卻發現譚孝民漫無目的地踱著。
「同學，不回家嗎？」吳景松把手貼在譚孝民的肩上，透過官校的磨練，現在的他們堆著小平頭，皮膚黝黑，不細看還真分辨不出彼此，全都一個樣。
. Y  y+ H/ x2 R6 b% s
「沒有啦，終於熬過來了，如果我沒進官校，現在大概也在成功嶺大專集訓吧…」譚孝民望著吳景松，幽幽地說。於是他們聊開來，從自己的高中生活，談到進入軍校的掙扎和對未來的憧憬。吳景松從小就被父親灌輸要從軍報國，眷村的男孩子，人生的目標，從預校到官校似乎是理所當然，吳景松從來不曾想過有別的選擇。
$ a1 W9 ~5 H5 i& j8 z1 l' o! L+ J
「其實我有考上大學的，但努力不夠，只上了中原理工學院，要唸四年。而龐大的學費，譚媽媽根本無力負擔…。」
+ I% ?; g3 F1 y& w% P& V「譚媽媽？」吳景松第一次聽到有人如此稱呼自己的母親，頗為訝異。
9 I# W, c0 {& a! M% T( S「我來自新竹的育幼院，譚媽媽是我們的院長，院裡還有廿幾個小朋友。初中畢業時沒能考上公費的師專，院長鼓勵我，讓我讀高中，希望我今年畢業，能夠順利考上師大…」譚孝民推了一下眼鏡，眼前的視線模糊了。

大學生吔！即便是文化大學，也是全國前1/10的高中生才考得上。難怪！初見譚孝民，富貴在手足，聰明在耳目，怎麼看都不像是當兵的料。懇親會時，總見他自願擔任迎賓公差，也沒有人來會客。
- f* ?% g; J) B/ L- N/ T
  P2 \( N* y0 I9 Q* U+ ~5 g3 o8 W雖然自己也是官校的Freshman，但一樣的新鮮人，在普通大學的校園裡，可能是那些令人眼花撩亂的社團海報、迎新晚會…。但在官校，卻是踢不完的正步和剌不完的槍。一樣的年齡，不同的選擇就有不一樣的人生際遇，但譚孝民是可以選擇的。吳景松對眼前的譚孝民愈來愈感到好奇，忽然覺得他像老朋友般親切。雖然過去他像弱雞，不斷拖累全班，卻給人很有見地的印象，他喜歡這樣的朋友。

1 y3 X1 `: ]% ?- [, D7 i8 T2 B「走!!到我家去，我媽媽今天一定準備了大餐為我接風，同學你也一起來為我慶祝吧」兩人不約而同的笑了，互相估量對方，頗有英雄惜英雄的豪氣。
/ C0 B9 e! f8 r( {+ |
. N, r* Z: P& v<<未完待續>>

# H1 `6 @, s) j; F[ 本帖最後由 kyslin 於 2007-5-11 11:46 編輯 ]

吳景松和譚孝民兩人穿著筆挺的軍便服，提著007手提箱回到鳳山的眷村，兩副光亮的銅環，在南台灣的烈陽下閃耀著。佇立在一戶小紅門前面，吳景松伸手按門鈴。裡頭傳來如銀鈴悅耳的女孩聲音：
) h& q3 p7 X- b「誰呀？」
0 N( ]# M* d0 S3 C" ^「是我們，要飯的!!」吳景松故意拉著嗓門，倒是譚孝民有點不安。
. y3 \* B* [+ n/ R大門開了，探出一個留著清湯掛麵的女孩頭來。
「媽∼你的乞丐兒子回來了！」那女孩向屋內喊了一聲。突然發現吳景松身旁的譚孝民，頓覺失態，一溜煙地跑進屋裡。
: P9 k4 S  Y4 s7 ]7 f
「我妹妹以梅，屏東師專二年級，去年考上第一志願高雄女中，我老媽卻要她唸師專，畢業以後好教書端鐵飯碗。但她的大學美夢因而碎了，哭得死去活來…。」吳景松拉著譚孝民進房，邊走邊介紹。小小的客廳，懸著一張著軍服的黑白遺照特別醒目。
. N% k; ~& I9 g3 |「那是我老爸，士官退伍，國二那年因病走了，遺言交待我要圓他的將軍夢，為吳家爭口氣…」吳景松走向遺照，點了柱香，向父親頂禮膜拜。

吳媽媽在廚房裡張羅著，餐桌上已經擺滿了吳景松最喜歡的菜：紅燒獅子頭、香煎黃魚、潛滷鴨翅…。譚孝民佇立在客廳，環顧四周，小小的房舍至少也是個遮風避雨的家啊！望著吳媽媽忙碌的背影，想起了教養院的譚修女，譚孝民的心頭有點兒亂，也許待會兒該給譚媽媽打個電話報平安的…。
, d/ _1 G3 ^/ l) V
1 j1 N8 ?, G! n「來，這是潛滷鴨翅，景松最喜歡的，你也嘗嘗！」吳媽媽熱烈地招呼著譚孝民用菜，倒是以梅始終頭低低的扒著飯。
「唷？大姑娘怎麼變得像小媳婦，剛剛在門口應門的豪氣，一轉眼怎麼通通不見了？還是見到我的帥哥同學魂不守舍啦！呵~呵~~妳眼光真好，孝民今年可也考上中原理工學院哪，但是棄文從武，成為我同學。」吳景松故意虧妹妹以梅。
' [" o$ T$ G5 ?. U" l$ z
飯過三巡，「來！老哥驗收一下妳在師專學了什麼？」
' @3 N6 O$ V; I4 K「沒有啦，普師科還不強調四書五經，尤其教授最喜歡考韓愈的師說…古之學者必有師。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無惑？惑而不從師，其為惑也，終不解矣…。」以梅無趣地背著。
( ?: h) q* l9 H9 l/ V0 P
「哦？那可否比較、說說孔子的『有教無類』，與『因材施教』的論點是否衝突或相容？」譚孝民突然丟出這個問題。
以梅沒想過這麼深入，但不知怎麼的，她對眼前的陌生人有種莫名的感覺。倒是吳景松接話了：
「妳看，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我同學是有底子的革命軍人哪，哈哈…。」
. Q3 |1 V2 z1 d1 t. j% Y& c
吳媽媽感覺氣氛有點僵，忙打圓場：
+ x& ~8 z0 K) F4 p1 V「噯！別抬摃了，再聊潛滷鴨翅都快變成冰晶鴨翅了。孝民這麼有學問，景松和以梅，以後你們可得多向孝民學習。孝民也別見外，景松和以梅平常都外出唸書，吳媽媽最愛熱鬧，放假時別客氣，要常來家裡坐坐喔。」
: v6 K% I% V% ^" z- ?: Z" y
孝民從來不曾如此悸動過，吳媽媽的手藝和招呼聲，讓從小吃慣大鍋飯的他難以下嚥，淚水哽咽在喉頭，似乎是找到生命中，遺失已久的那一塊拼圖…。

<< 未完待續 >>

以梅：
& O8 A7 B4 T- m& p7 H很冒昩丟出有教無類和因材施教的難題，希望不致困擾著妳。我是個考場敗戰的人，這輩子恐怕再也無緣擔任教師了，所以對師範生總是非常羡慕。我知道每個人都有他的位置，我會認份，妳可以，景松可以，我也一定可以。祝
, N! y$ V) s) S! ^9 x( O; `好
                                                                                                                                                                  孝民 謹啟

以梅看過信，把它收好。築夢進入大學殿堂，有人夢想成真，卻無緣一探究竟。人總是得向環境妥協才能存活，而存活的位置，有時是自己無法選擇的。突然間，她發現自己已經很幸福了，這是譚孝民點的燈。於是提筆作覆，言語客氣：
; }0 |3 |- t+ R
兄弟：
" P, C! {3 w* Y* }4 w, A  q《論語﹒顏淵》指四海之內皆兄弟，如此稱呼莫怪突兀。
- K& ^8 Z' Y4 }最近學校上化學課，教授介紹水有三態：固態、液態和氣態，其實本質都是水，只是外表隨環境變化而變化罷了，就像人的位置。祝
隨遇而安
                                                                         以梅 敬上
" O5 k# l' @! j% [1 l  l3 }' Q5 y) k
1 d' G- {# k% n  |" ]' Q他從來不曾如此期盼放假的日子，自從到景松家作客之後，就像蜜蜂和螞蟻都會歸巢的基因，在譚孝民的血液裡蠢蠢欲動。公車上，孝民輕輕地隨著收音機的歌韻哼著----
2 g- C. ^! e1 _0 j0 l& B  I3 L
" q. x: u* x' J' L) k" p$ |( p! s1 y. ^* jCountry roads, take me home
% l( l1 G  O+ L' }0 tTo the place I belong : West Virginia, mountain momma. ~~

窗外飄著南高雄難得一見的細雨，彷彿洗滌著孝民的心。他哼著、想著，何處是歌聲中的Heaven呢？嗯！原來天堂就在心之所向處。
! i' {! ]  s, E1 L" `( n
一到家，景松就把制服脫了躲到被窩裡，笑著說要把在官校迷路的周公給找回來。孝民畢竟是客人，不好放肆，中規中矩地坐在客廳看電視。以梅在房裡，心頭亂著。如果沒寫那些信，那麼他只是家中的一個客人，她可以待之禮貌而客氣。如今要見面了反而無辭以對，這樣不生不熟的場面，到底要人怎樣才好?

3 }0 h2 b) e6 ?1 f& ~4 ^2 D8 [6 H. ]吳媽媽熱烈地招呼孝民，並訴說著景松小時候的糗事：
5 j4 o9 c0 ]  E; Q「那年景松5歲，以梅3歲走路還不大穩，我要年終掃除，就要景松帶以梅到外頭玩。那知景松頑皮，竟然把妹妹鎖在隔壁的雞舍裡，自己溜去打彈珠，吃飯時還忘記帶妹妹回家，被我狠狠修理一頓。世事原是不可預料的，如今兄妹倆都長大了，現在反而只有你願意聽吳媽媽說話…。」

孝民點點頭，憶起自己小時候，故意把稀飯翻倒使壞，他好想藉此讓譚修女把他送回家去。期待媽媽的責打，曾是他童年卑微的願望。

<< 未完待續 >>
; g% @9 a% `; ~" Z6 }9 ]9 L$ a( o
[ 本帖最後由 痴人 於 2007-5-10 08:11 編輯 ]

景松和孝民的軍服上，縫上了第二條藍槓，在官校，他們有了新的學弟。
$ G; h' k, }! c& m% j& e' p3 Q
放假時，以梅提議去左營蓮池潭踏青，景松和孝民也一致同意。景松說：
「女孩子太少，一比二，不行！妳還得去找一個同學來！」
0 V4 U7 ~4 y8 Q9 O' N「好啦，就知道你們這些阿兵哥的心理，我會找秦晴芳一起來，她歌聲很棒唷。」
6 d. \0 y! @5 M8 y; ~8 }1 |+ p「秦晴芳？是不是那個和妳自然實驗同組的女孩？」景松曾聽以梅提過，覺得很熟悉。
# F5 h  B4 H) e# L) t. ~「是啦，反正只有一天假，秦晴芳家住彰化，只會窩在宿舍，帶她一起出來散心也好。」以梅說。

1 g2 F& Y% [- }( ~  [3 X蓮池潭位於高雄左營東側，其實距離景松家並不遠。那一天，一行四人很早就出門，一路上，景松興奮地聊著升學長之後，如何電學弟的情形。倒是晴芳戴個最新流行的Walkman，口中不斷地哼著:

, u/ l. n! Z! q5 vTorn between two lovers,  feeling like a fool.
& C7 @) V3 D) o* _2 zLoving both of you is breaking all the rules. ………
; c- s* B1 {! d) S9 O) }& {
  F& ?, n1 z7 w' p, v到了蓮池潭，孝民找了一棵柳樹下，舖好餐巾請大家休息。吳媽媽幫大伙兒準備了壽司和飯團，早餐和午餐一應俱全。眼前潭水盈盈、波光粼粼，加上湖畔的垂柳、潭面的水蓮、浮萍，畫面之美彷彿置於山水畫之中。池畔的孔廟剛完工，孝民見之便笑著對以梅和晴芳說：
「孟子曰：人之患，在好為人師，兩位未來的老師，將成為終身之患啊！」
; M% ]9 H. a/ H. k「嗟！那是一種犧牲，就像你們官校生，一輩子要當軍人是同樣的道理。」以梅嘟嚷著嘴。
「哈！哈！原來我們是有志一同啊！晴芳說是不是呢？」景松點著頭搶著回答。

& ~% k- e. y1 \" l: ^" Q$ o「咦----草地上有螳螂吔！」晴芳好像發現了新大陸。
孝民觀察了一下：「是母螳螂，有句成語叫螳臂擋車，好像嘲笑人自不量力。可是你們知道”性食同類”嗎？公螳螂為了讓母螳螂順利育雛，他會自願當母螳螂的食物，男人是可以為親情犧牲一切的！」
7 {( ^3 Q9 l5 n
# }# A" L8 P  ~「啊，這真是太不可思議。前幾天教授才談到”托卵寄生”：台灣有一種鳥叫杜鵑，她天生懶惰，會把自己的蛋寄生在畫眉鳥的巢裡，並把其中一顆畫眉蛋踢下巢。畫眉媽媽不查，就會莫名地幫杜鵑孵蛋育雛，小杜鵑出生後，體型比較大，再把小畫眉們推下巢，讓畫眉媽媽繼續…。」以梅回憶著上課的情形。

# ^1 Z7 [( l9 V突然，孝民轉過身不再說話，此刻以梅驚覺自己的失言。

5 m6 f0 x+ p! |0 O0 F: z, `, n+ u<< 未完待續 >>

孝民：
* K6 j- Q4 U' g, C, ]$ t9 k7 d* a小杜鵑無從選擇生為杜鵑，但卻可以選擇愛不愛畫眉，想必你更能體會深刻。
: J( z% K. {( m  Q% O3 w6 P" J; C# W只要是羽翼下的一份子，是沒有錯愛的！
    祝
  O' D$ T, c+ ]) y2 X心安
- h  B+ I: Z% j# C                                                               以梅 敬上

' {- [7 q/ k$ }孝民像是消失般不見踨跡，後來以梅才發現自己做錯事。既然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又何必再一次點破它呢？況且她並不十分清楚孝民的身世，怎能武斷地以杜鵑托卵寄生來類比？謎霧雖然讓人看不清楚，但生命中許多的事情本來就不必太真，即使解析清楚、撥雲見日了，又怎樣?!

二個月過去了，信終於姍姍來遲：
9 S5 }9 z0 R3 n: ]1 u6 Y/ i0 Y
( Y9 Y1 O4 w: l" S# D. n4 m1 _以梅：
初閱來信，讓人非常生氣，妳何苦逼我至此？
愛？愛！並不用手寫的，要達到那個境界，那痛苦比官校的含羞草更扎人。
: k% }% A' |0 n6 @+ Q, Q% [既然妳說開了，也好！解開了我多年來的結，畫眉媽媽就在身邊了，又何苦追尋那未曾謀面的杜鵑？

代我向吳媽媽問好
8 \: {7 f  L* Q3 [  o( Y* T                                                               孝民
. Y7 B/ h6 L% Y% g
孝民沒有告訴以梅，這兩個月，他回到新竹，回到他熟悉的童年。譚媽媽依然忙碌，孝民把官校一年來的關餉，都交給了譚媽媽。孝民清楚，金錢也許不能代表些什麼，卻證明了自己，已經長大了，有能力、也有智識來面對、並解析人生的問題。而譚媽媽是那盞燈，以梅是推手。

, e( y" L, n# J7 F秋天的傍晚，夕陽最柔，晚風正清。
6 l. j/ d/ t; t# z: d$ c同樣的蓮池潭畔，孝民和以梅並肩走著。以梅觸到了譚孝民的手，他便把她的手握在的掌心裡。
「在官校上課累嗎？」
% d, X/ W" |9 `. e/ {6 ^+ Z; U孝民搖搖頭，朝著她淺笑：「現在上的課程，和一般大學都相同，別忘了我曾經擠進過聯考窄門。」
1 H" f, w3 ^' H
此時，池畔的春秋閣，傳出陣陣的金剛經梵音：

須菩提，於意云何，可以身相見如來不？不也，世尊。不可以身相見得如來。何以故，如來所說身相，即非身相。佛告須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 [; A% g3 k, @* s  K. d5 p! S
<< 未完待續 >>

「哇！好香∼」吳景松故意在小紅門外大聲喊著。
3 R; o2 z; V. h1 `9 x) F「你這孩子，快要畢業掛階了，愈大愈沒有教養，還沒開動就抓菜來吃，給孝民看笑話！」吳媽媽笑著數落景松。
6 E+ v/ k# n1 A; g) g! b. y. v孝民幫忙端菜，以梅忙著張羅碗筷，眼神盪漾著幸福與滿足。

& O3 K" w6 P  C& w% b, k% k「說說你們畢業之後有何打算？」吳媽媽詢問三位即將畢業的社會新鮮人。
「哈！哈！我什麼都不選，要像五月的木棉花籽，隨著風四處飄散，吹到那兒，落在那兒。」景松完全沒考慮過這個問題，職業軍人沒有太多的選擇。
$ B% _* a! a& L* N, w& R
) H) b) n6 Z, f  q「我想先志願到外島服務！」孝民堅定地回答，而以梅的碗筷不自主震了一下。
「我調查過了，只要服役一定年限之後，就可以在職進修學位。我想先到外島歷練後，再輪調回台灣，就可以心無旁騖地準備研究所考試，也許有機會轉服學校教官。」

以梅瞧了瞧眼前的孝民，他似乎想把當年無法進大學的遺憾補回來。到外島，再相見就難了，就像小時候，她總不到爸爸幾次面。這麼大的事，卻都不跟自己商量。心頭一酸，咬咬唇：
" ^- Q$ q" a5 u1 T$ \: D0 N: {「我要到屏東霧台山上的小學教書。去年暑假，我參加了山地服務隊，那裡的孩子需要我。不，是我需要那些孩子！」以梅涑然放下碗筷，頭也不回地進房。

& L5 \& |: Y( h& ?話說起來雖然輕鬆，但是癡情的女孩，怎麼可能如此放得下呢？往日的一幕幕清晰浮現：從小紅門口見到他，到後來通信、論戰、遊潭…，然後感情直線上升，到她驚覺不能失去他為止。雖說男兒志在四方，譚孝民，你究竟置我於何處?!

但以梅不知道，二週前，吳媽媽偷偷塞給孝民一封信：
! G% y0 Z8 E+ H5 _+ S& ^' E2 R2 Y
孝民：
光陰荏苒，轉眼四年，報國有日矣！
帶景松以梅成長，深黯軍眷之孤困，深恐以梅步吾後塵。
" w3 m' E3 D/ |% ^( a人生有情淚沾襟，可憐天下父母心。
                                                       吳媽媽
/ Q$ X/ q! Y  |: K
放下信，孝民驚覺自己就像更羽的杜鵑，正準備將小畫眉擠下巢…。孟子說的----不得乎親不可以為人，不順乎親不可以為子，他必需採取行動。回學校的路上，冰果室的工讀生正清唱著：

5 e9 |8 D; N8 x+ X# eCause baby goodbye doesn’t mean forever.
; a- f6 H4 e2 b# N, R/ o1 e/ ?2 ]Let me tell you goodbye doesn’t mean whenever be together again.
Though we may be so far apart, we still can help my heart.
So forget the past my goodbye girl
Cause now you’re all my love.
3 W2 i8 j" \1 P0 \
' w0 m' a% ]* X( c# u============================================================
0 ^2 x+ t) g9 J" l. S
窗外愈來愈吵雜，代表上兵都加入了教導的行列。景松緩緩張開眼睛，擰熄了菸，起身走向連集合場。
8 p5 q0 J5 z4 L$ ^7 S2 G+ d「部隊注意！弟兄們今晚體能操練到此為止，稍息後回寢室擦銅環，把心擦乾淨！」
, I2 `( e4 Q4 O1 ~: k8 H3 X. K
/ U5 d' b/ S- B( y4 {黃排長向吳連長行禮後，景松走向戰情室公用電話，是該向媽媽說了∼。

: G: ~; c$ j" m, Z/ @<< 全文完 >>
謹以本文，向職業軍人的家眷們，獻上最高的敬意，並祝天下的媽媽們平安喜樂。

看來，這個徵文真是越來越有競爭力了!每一篇都寫的很有水平，我的作品也快好了，真是不能缺席，否則就太可惜了．．．．．．．．．．．

寫完這篇文章，可愛的老婆問我一個問題：
孝民和以梅有情人是否成為眷屬？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
8 V, l* A4 ^5 y5 _% f所以我把首篇喜帖的新娘名字用○○○來代表
由讀者安排劇情：完美大結局，○○○就是吳以梅
                        淒美大結局，○○○就是○○○
從故事的發展脈胳都說得通，就像最近流行的自選情電影版。
  w" X0 ^) c) J* d' |  U2 {
2 B$ e& z9 x5 p; f3 V; g" S2 i書寫這篇小說的背景， 是廿年前服役時，連長和其官校同學的故事
痴人77年退伍時，連長的同學與其妹妹的感情路，還沒有最終結果
我記得當年連長要輪調馬祖前，連長媽媽和夫人打電話到部隊辭行
連長媽媽一直誇媳婦的好....

7 f+ Z$ j9 o; ?& w: H; p& _8 p故事的主軸，就是一個「惑」字
我用韓愈的師說來破題
; ?! ?7 K: f( g  p金剛經的「如理實見分第五」解題
並佐以自然界「性食同類」和「托卵寄生」說明之
惑：就是心口起干戈，是自己折磨自己，不假他人之手，何苦呢?
% k& t5 O2 J& G
短短一根菸，縱貫十年間
3 [+ v3 u7 q9 V看倌們若有興趣
可再參考<<菊軒樂府>>．彊村叢書這首樂府詩的詩意.....

2 ?7 Z. F* _4 T( a後記：
故事中引用三首英文歌曲：
1. 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s
- ^, S; P! I& e2. Torn between two lovers
+ N# e$ V5 x9 }& j3. Goodbye Girl
這些都是八○年代耳熟能詳的英文歌曲
& S" Q* i$ [: x" P# c大家上網搜尋一定找得到歌詞和歌曲
# M$ P& A2 m- a% n+ I. q細細聆聽，很有意思哦~~

重新拜讀學長的文章﹐有股很熟悉的感覺﹐好似剛入大學時讀的未央歌﹐大余﹐藺艷梅﹐小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