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紀念那不曾忘卻的歲月

**moyan** · 發表於 2009-8-22 00:10:30

為了紀念那不曾忘卻的歲月

（好好愛我們的父母家人家和萬事興）

我籍貫是河北人，我的爺爺，中農。在1937年日本侵華時加入共產黨，當過村長，騎馬戴紅花在縣城歡慶和分享過他所從事的事業的勝利。死於文革時期的迫害。
我的父親1939年生，第一個走出村裏大學生。高中畢業時當過代課老師，父親考上過邢臺師範數學系，因當時教師地位（=臭老九）不被社會所重視，放棄了。因爺爺的原因，個人政治審查嚴（查三代成分），只身一人從河北跑到湖北武漢，考取武漢水利水電專科學校（為興建湖北丹江水利工程所建該校）。那年月地主壞分子的子女是黑五類，沒有任何社會地位。文化大革命運動爆發，學生們揣著肄業證提前參加工作。在丹江工作第一年加入共青團。當過財會統計類工作。參加過四清運動，文書記錄工作，後自動退出，遠離各種政治運動。在三年饑荒時期，目睹饑餓的民工不等工地食堂排隊搶飯吃。為了養家糊口，申請由幹部轉為工人，一切從頭開始學起，當了20多年的外線電工。後當上教師，因學歷是肄業，漲工資都沒份。後他們那一屆都落實政策補發畢業證。在1994年為學校工作被由法院背景的人打傷，在學校、警察、法院的手中權力的欺壓下，父母先後憂憤而故。
記得《紅旗譜》小說寫的是：在舊社會，地主打了長工，長工的兒子找地主理論一番，地主喊來官府衙門，全家被抓，活活逼死人。
我們家在經歷了那場官司之後，遭到學校裏的精英分子的歧視。我父親心情一直不好，和母親加入了基督教會。周末去市裏的教堂禮拜，在那裏他們的心靈獲得了新生，至少說在上帝面前，他們信徒之間是友愛的。在父親住院期間，基督教徒經常來看望父親，勸慰母親。
在父親臨終前，他告訴我們家人，他看到了上帝。說起了以前的往事。
那天我做了一個夢：病床旁的輸液管斷了，地上一灘血。我一驚，睜眼看了看父親，還在那樣的呼吸，又昏昏在陪床上睡去。
我錯了......。
天快亮時，父親醒了，我也醒了。父親自己起床洗臉不用我幫忙。我坐在病床前，父親坐在病床雙手合十，也許是在禱告，也許是在.....，說了聲：我要飛了。眼睛閉上了，身體軟軟的要倒下。我嚇壞了，趕緊扶父親，晃著，爸爸，你醒醒。
醫生來了，一切無濟於事。父親走了......，飛了.....。
告別會上，在基督徒真誠的聖歌中，上帝接納一個在人世間飽受苦難的信徒。
一剎那，我覺得上帝是最接近我們的人。
我以前雖怪過父親沒本事，惹他生氣。可他真的離開我，我的大腦空了，一片空白.....。只見地上冒著，泛著一層層光芒。
我的母親是家屬，很堅強可她身體也不好，為父親遺留下的事，我奔波學校和有關部門之間......。
我一次次夢見我的父親，懷著不孝的自責和愧疚我抱著父親的腿，爸爸，你怎麽又活了.....，直到被母親喊醒，我的淚掛在臉上。
也許是父親靈魂的保佑，我的工作好起來了。可我還生活在不孝的自責和愧疚中，成了大齡青年。
......直到有一天母親也走了。和父親一起又回到了老家河北，永遠在一起......。
他們的周年，我都沒回去掃墓，姐姐去了。
我愧疚，我還有未了的事。那不公正的陰影還在繼續......
雖然現在當上了爸爸，我才體會到做父母的艱辛和不易。
由於工作和孩子的原因，我沒能有太多的精力去了結家中的冤屈，直到不公正的陰影正在繼續......，不知道最終的結局是......。
我沒有魯迅先生那銳利的筆鋒去評擊這個社會。
我愧不如楊乃武小白菜，慈禧太後給平了反。我愧不如楊三姐告狀，為胞姐伸了冤。我愧不如秋菊打官司，那樣的執著。我愧不如湖北的佘祥林，有媒體的曝光。我愧不如......。
為了紀念那不曾忘卻的歲月，為了這個社會不再有類似的人間悲劇，我只能保留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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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後由 moyan 於 2009-8-22 00:19 編輯 ]

**moyan** · 發表於 2009-8-22 00:14:51

1995我的逃亡

（不幸的經歷讓我們更加堅強珍惜每一天自由清新的空氣）

一切都太出乎意料了。
《紅樓夢》裏有“葫蘆僧亂判葫蘆案”，沒想到在公元一九九五年發生了。一審開庭有理，法官大人明判暗調，可被告官差捕頭卻翻臉了。冒犯了衙門官差的威嚴，那還了得，一個字“抓”。法官大人的話“有些話不好說，不行到時候就走。”
執法如山？執法如扇乎？
一切的一切都沒什麽用，面對這殘酷的現實。
在二審沒下來之前，我只好簡單地收拾衣物，坐著火車匆忙離開宜昌。以免二審下來,出了衙門，就等著被官差抓。
一個懵懂無知的憤青---我，開始了逃亡日子。
窗外的樹木一晃即過。
別了，我的父母，別了，宜昌。還有那虎視眈眈的衙門官差，在等著邀功請賞......。
我不知道家裏會發生什麽變故......。
終於到了我的故鄉河北第一站---邯鄲。下了車，曾經去過的叢臺、趙都商場，就在附近。故鄉的鄉音就在耳邊響起，深深地噓口氣，故鄉，我回來了。
走在鄉間的路上，兩旁白楊樹高聳著。一些槐樹稀落著在田裏。
城裏呆久了，到鄉村真不習慣。

[ 本帖最後由 moyan 於 2009-8-22 00:16 編輯 ]

**moyan** · 發表於 2009-8-22 00:17:34

有時一個人不騎自行車，地下走4裏地到縣城去，一個店也不放過，看著一些二手市場還沿用著古老的方式----在衣服袖口遮掩下用手指討價還價......，打發著對我而言----無趣的時間。
有時坐在村口，看著天空。
我在想我的父母。
天，藍藍的，地，一望無邊......。
鄉村的空氣是那麽的清新，我不知道回去，能否呼吸到自由的空氣。
北方的風有時吹的呼呼響，我不知道回去，能否逃避了官差的懲罰。
我以為大人們總是有辦法的。
父親也來了，他被學校下崗了，他放心不下我。他去找舊時的同學，打聽他們中的親戚有誰在北京中央的。不知道父親對他們是如何開口說起的，父親舊時的同學答應幫忙，寫了條子讓父親去北京找他哥哥，在中央信訪局工作。父親準備去北京上訪。
我們在等家裏寄來的官司材料。
家裏寄來的官司材料寄來了，材料上寫滿了父親的筆跡和法律上的條款。家裏寄錯了，沒有把原件復印的寄來。
父親很失望，嘆口起說，這事就算了，再搞就是反對政府。他是經歷過文革運動的人。
我很生氣，責怪起父親。還不是因為父親被人打......。我把自行車一丟，氣呼呼的走了。
父親一個人在那站著......。
那天我和父親誰也沒說話。
父親告訴我，他要去福建長樂機場打工。安頓好了，就讓我也去，天下餓不死窮人，哪裏都能找到飯吃。讓我等他消息。
父親一個人又走了，去福建打工。
春節來臨了，官差捕頭又到我家去了，母親和他們吵了起來，還讓不讓我們過個春節？
在故鄉的我對這一切不知道。
鄉村的春節很喜慶，貼著春聯和門神，供奉竈王爺之類的畫像。我吃過年飯，一個人關著門，想著心事。
鞭炮聲此起彼伏，快樂是他們的，我卻不快樂。好孤單的年。
和家裏打了電話，我想家了，在這呆不下去了。姐姐告訴我，既然不習慣，就回來吧。老家人不同意我走。姐姐給父親的同學打個電話讓他幫忙一下，父親的同學趕到了村裏，對老家人說，家裏讓我回去。
父親往故鄉打電話，才發現我已經回宜昌了。
我沒想到父親隨即辭了工作返回了宜昌。
天蒙蒙的，快亮了。下了車，我扛著從故鄉帶的棉花等等，一步一步的挪著腳步，汗在流，衣服也濕了。
門開了，又關了。家裏做起了飯，我足足吃了半鍋飯。外面再好，也比不上家裏的溫暖。母親告訴我，父親身體也垮了，覺得我違背了他的安排，在生我的氣。
和父親重逢相見的時刻到了。短短幾個月時間，父親已骨瘦伶仃，我哭了。
爸爸，為什麽會這樣？
父親摸著我的頭說，回來就好就好。
父親覺得我在家裏不見陽光，躲著不是個事。我到姐姐家躲去了。
在我回家的第3天，官差捕頭又來了。也許在回家的小路上被人撞見了。母親真的憤怒了，罵著他們。父親真的老了，怕了，再也經不起打擊。說著母親，對著官差捕頭說好話。
這次也許官差捕頭了解了內情，對我母親說：“阿姨你別生氣，我們是走過場，你兒子回來就說同事找他玩。”此後再也沒登門。
此事不了了之，法院判決執行最終不了了之。
那天我若被逮著，我一定會殺人。
又過了半年，我才恢復了平民生活。
哦，可憐天下父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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