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獅之旅】山腳下的墓碑

沒有親人埋葬的地方，不能叫做故鄉。
                                                ---- 朱天心，古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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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A( ]% T4 p2 {  r& l廿年前初秋，沒有秋老虎，太陽一樣天天露臉，一樣照耀著大地，一樣”烤驗”著阿兵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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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n/ Y2 Z, U( i" u吚~~~吚~~~
* B  H9 v+ W" u, u3 G) z「金華你好!!」
  N8 I0 D) A$ \7 u3 Q6 w4 E! H『請接戰情』師部下達電話記錄，大意是：
『奉ＸＸＸ指示，Ｘ月Ｘ日至Ｘ月Ｘ日舉行○○演習，貴部配合執行…..』
要演習吔，部隊要在Ｘ天之內，拉到新竹駐守7天。此次演習的目的，是要測試野戰部隊的機動防護能力，前線保護六軍團及首都，阻斷敵軍北上進犯之任務。套句現在流行的術語，就是”反斬首任務”。
" ]/ _0 v6 O! F8 D3 M2 \2 E& P演習對我們這種機房值勤的通信兵而言，是到外頭透透氣的好差事。可是對於其他的弟兄而言，單要配合整備器材及裝備，可就忙翻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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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 b! o6 E' r  q. J6 n那天，N部2.5T軍卡及1/4T吉普車，浩浩蕩蕩開進新竹湖口的大、小員山。如果你開車走高速公路南下，經過湖口工業區時往右上看，山頭有十幾支高聳的通信鐵桿就是大、小員山。那地方遍布砲堡，由上往下監控，易守難攻，確實是個好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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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7 h5 f: t4 |1 p1 z' U4 b連長諶’R下達指令：「部隊注意!!開設指揮所」
" P, s8 ^1 i7 \; o" |我和電台組長WKL默契十足，趕快找個隱密的砲堡，把軍卡開進去，重點是：離指揮所”愈遠愈好”。他忙著架設報務及話務天線，我則從由馬祖漂洋過海移防回台的木箱中，搬出SB-22交換機，並請架設班弟兄們佈線。旅部組的業務士們則忙著掛圖，披偽裝網…，至於幕僚軍官呢?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早就自動自發不見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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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須說，連長諶’R把我們教得很好，看他指揮若定，不一會兒功夫，旅指揮所就大功告成。然後各就個位之後，你會發現連上的士官兵好像都不見了~~呵呵，高司單位的通例。

演習的細節咱們不詳談，我們電台總機躲在砲堡裡的軍卡上，空間雖小配備倒齊全：香菸、泡麵、飲料、零食、餅乾、橋牌…樣樣不缺，雖需餐風露宿，但我常向通信排的弟兄講：「這是露營，是福利」。如果大家當兵可以用另一種態度來面對演習或整訓，苦中作樂的日子比容易度過，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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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O* @0 E0 Q7 d7 ~7 C( J好啦，食衣住行育樂的生活需求都備妥了，那演習愈久就爽愈久，反正”戰備”不足的部份，山下後勤補給多的是。但是有個民生問題最難解決----洗澡。那種全身濕濕黏黏，散發異味的感覺，拗再久也無法習慣，但又不能下山借民房，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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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 V6 \$ |3 H' g4 k. a3 H當過野戰部隊的兵最清楚，學校是軍民一家親的最佳場所。打從演習一開始，這附近我們就摸得清清楚楚，從望遠鏡搜尋，山下就有一所學校----中正國中可以支援。當然這種事絕對不可能白天去借來使用，若讓學生看到光溜溜的阿兵哥，召來憲兵準吃不完兜著走，饅頭數不完。這種事一定得趁晚上夜深人靜時，下山到學校的洗手台前：各就個位，拉槍機、開保險，開始沖澡~~ 「月娘光光照卡稱」是最佳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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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向諶’R報備要下山「查線」，帶著機絲頭和一部TA-312就勘查地形去了。從大、小員山走到中正國中並不遠，走著走著，發現山坡是個亂葬崗，到處都是墓仔埔。小時候我家後面就是墓仔埔，玩伴們會到那兒放牛、燒牛屎當成放狼煙…..，墓仔埔對我而言是見怪不怪啦。

可是這地方墓仔的造形，和南部家鄉不太一樣。小小的一坨，沒有墓埕、祭台和后土，非常簡略。愈往下走愈簡陋，甚至有金斗甕就棄置路旁，心中不由地發毛。我注意到小路邊的一些墓仔，竟都只有一塊小小的磚頭當墓碑，上面模糊刻著：陸軍裝甲下士○○○之位，中華民國ＸＸ年Ｘ月立。應該是湖口裝甲基地的老兵身後，同僚幫他們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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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天心曾為文說：「什麼是故鄉？故鄉是親人骨骸埋葬的地方」。望著那片小小的墓碑，我心不由得激動。外省老兵落腳台灣，身後只蓋上了那一片薄土，在山下繼續駐守、駐守…。但被他冒死護衛的島民們，卻稱呼他「外省人」，視為外來者，地位比候鳥還不如。

我合起掌，給這片沒名的學長英雄們致敬，感謝你們為台灣付出。因為你們埋葬在這片土地上，幾代之後，再沒人可以剝奪作為「台灣人」的權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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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0 v2 F* F! C: Q白天勘查完地形之後，晚上就是行動的開始，帶著臉盒和內衣走下山坡。月黑風高的夜裡，漫步在墓仔埔之間。同梯說：「要死了，選這種路?」

4 Z# }6 X! p! `- k# H我心裡笑著：學長！要繼續保護我們唷！

做個說故事的人，做個有故事的人，又是一篇令人拍案叫絕的軍旅回憶錄啦

( v- H9 F- c3 e6 X! \5 C' @看到文末提到的某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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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地方墓仔的造形，和南部家鄉不太一樣。小小的一坨，沒有墓埕、祭台和后土，非常簡略。愈往下走愈簡陋，甚至有金斗甕就棄置路旁，心中不由地發毛。我注意到小路邊的一些墓仔，竟都只有一塊小小的磚頭當墓碑，上面模糊刻著：陸軍裝甲下士○○○之位，中華民國ＸＸ年Ｘ月立。應該是湖口裝甲基地的老兵身後，同僚幫他們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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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天心曾為文說：「什麼是故鄉？故鄉是親人骨骸埋葬的地方」。望著那片小小的墓碑，我心不由得激動。外省老兵落腳台灣，身後只蓋上了那一片薄土，在山下繼續駐守、駐守…

這讓小弟想起論壇之前有學長分享過，一樣叫人感念的故事
讓心中激起的陣陣漣漪久久不能平復...

  n  F3 y/ d" `% N, R1.) 憲兵塚(按我)
2.) 墓碑烏龍 憲兵士官遲入忠烈祠(按我)

靜靜躺在異鄉的土地上，仰望著異鄉的天空
4 q9 ]& @# M% ]/ c% l# X) a8 {. |也許，這些人、 那些事早已被淡忘
遙遠的那個「家」，永遠   永遠都回不去了   
現在，「家」.....在這裡，故鄉就在這裡
化作忠魂，繼續守護這塊土地，守護這塊永遠再也分不開的土地

願   精神永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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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人能像癡人兄一樣的胸懷
( N  Z7 J1 }0 u: m4 H' Z去感懷一個異鄉而來的不相干過客
並且包容他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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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8 v7 [/ H$ t2 j1 b我的外祖父母已葬在台灣
+ ^- i: M: o7 t  u我的祖母也是
0 X4 Y# p9 }& [+ ]9 A/ K9 w2 s: S而祖父也將會安息在台灣
" k: [  Q/ o3 i$ m9 d3 b他們當年飄洋過海來到台灣
並且也為這塊土地出過力氣
0 K) @8 h, S6 T3 Q0 `5 F4 Q* u; c憑什麼不是台灣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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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0 B" W/ E. i: ~我深深為某個顏色政黨的某些政客的邏輯
) G$ \/ o% s2 p感到萬分的不屑．

第1次來論壇就看到了這篇文章.當時對憲兵還不是很懂.雖然是在土生土長的宜蘭.看完這篇報導.當時心中感動...飄然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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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文章再次翻起.再次細讀.心中的激動久久無法平復.腦中思緒從中午環繞在腦中.持續到現在.近幾月關於憲兵的新聞報導.還有論壇上年紀較大的前輩.討論現今憲兵看到的情況種種...有時也不禁自問.是不是該畫上句點了.落差有點大.

我想憲兵令我喜歡的原因我找到了.有太多話說不出來.明天.就是明天.如果可以.我會去走走.參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