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軍有一支地面部隊,專門負責各基地、各廠庫、各辦公地點的安全警衛事宜。因為是防衛性的任務,故沒有重武器,不適於野戰。 1 f4 `: c- z; H2 \5 y7 o" S: W3 j!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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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三十七年十二月初,我正在忙於入伍生總隊遷台之際,突然奉召前往南京,接任警衛第二旅旅長。該旅下轄第三、第六、第七,共三個團,四千六百餘人。軍官都是軍校出身。士兵也是多年老兵,忠誠可靠,士氣高昂。若能獲得重武器,稍加訓練,就可成為一支適於野戰的隊伍。當我瞭解情况以後,我就決心向這個方向進行。原因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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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徐蚌會戰失利,國軍損失慘重,所餘能戰的部隊不多,我這個警衛旅遲早會派上用場。與其待命令下達後措手下及,不如事先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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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5 ^- G- @# L! G* Y 二、將來即使仍擔任防禦性的任務,亦必須有攻擊能力,防禦始克有效。故重武器仍不可缺少。 ; C, l$ F- J6 `! ]/ b7 ?- b
8 [, d( y7 `6 A% T( Q 全旅於三十七年十二月底撤退至台灣,集中於台中、南投地區,立即開始整訓。以行軍與射擊為主,加強機動與打擊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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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_& E$ b, i; X 民國三十八年元月二十一日,總統蔣公宣告引退,代總統李宗仁企圖與共黨談和。四月和談破裂,共軍渡江南侵,蔣公乃以國民黨總裁身分再起。五月初擬自溪口前往廈門,需要一支忠誠可靠的部隊維護安全。經空軍總部推薦,調派我這個旅擔此重任,我即利用這個機會要求重武器及野戰裝備。我知道空軍當年淘汰霍克三驅逐機時,曾將機上的空用機槍拆下保存,我即要求將該批武器撥交給我,共有五十四挺。空軍總部特調撥對空電台一座及人員給我指揮,以便臨時申請空中支援。對我來說,無異於獲得最佳的重武器——空中的槍砲和炸彈,比地面上的重武器更有用。 - ?5 x7 [) S4 ]+ _8 ]' s
! i W" r" b4 H# U* ]/ y; p6 L 軍人的事業在戰場上,如果怕上戰場,最好不要穿軍服。在開拔前,我公開宣布,這一次我們前往廈門,是準備作戰的,不願意去的可以不去,絕不勉強。結果大家都願意去。全旅於六月二十日乘船到達廈門。七月總裁蒞廈門,驻蹕鼓浪嶼,由本旅擔任警衛,全旅人員都備感榮幸。總裁召開東南沿海軍事會議,我奉命列席。會中決定,我旅擴編為師。所需裝備由湯恩伯總司令部撥給,計八二迫擊砲十八門,六○迫擊炮五十四門。我旅原有的三個團縮編為兩個團。即三一三團,團長為宋養儒;三一四團,團長為傅西來。另由一百五十師撥一四九團及一五○團,約兩千餘人,編成三一五團,團長為林從禮。另有師直屬部隊:工兵营、師部連、砲兵連、衛生連、輸送連、通信連。本師編號為四十五師,本人任師長,副師長為郭玉田和朱志和,參謀長為駱維藩。本師受陸軍第二十五軍節制。% {8 [8 t2 F4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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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表面上看,我和我原來的警衛旅已脫離空軍,一變而成為陸軍部隊了。其實不然,在精神上我們與空軍仍維持緊密的聯繫,改編前夕,我電請空軍總部派專機到廈門,接我回台北,參加八一四空軍節慶祝大會,並向總司令周至柔上將報告改編事宜。他語重心長地囑咐我:「保持空軍的傳統榮譽,絕對不可吃空缺。」我向他保證,我不但不會吃空缺,我還會一個人當兩個人用。同時我向他請求撥給我相當數目的高射砲,改裝供陸上作戰時使用,他同意了。因此我這個師的火力較其他部隊強大,亦足以說明空軍仍然在支持我,而我亦事事仰賴於空軍。 * D6 x- v' k7 y: C; c- q- t
( [7 U# U) j3 \* E8 [( a 本師編成後,先是負責廈門及鼓浪嶼的防務。九月初全師移駐金門本島。後勤補給靠船艦由台灣運來。因風浪太大,不能進港卸載,守軍糧食不繼,向鄉民借紅薯、芋頭,連葉子混煮充飢。一天中午,我陪同;一二三團三營十二連的弟兄們吃午飯,某中士班長,盛了一碗稀飯給我。我吃第一口時,覺得是甜的。當即向旁邊一位列兵要過他手上的稀飯來嘗了一口,不甜。我立即問那位班長是怎麼回事,他答道: 3 g5 O1 B5 G" y0 O,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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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長年齡大,責任重,日夜操勞,應該營養好,才能維持體力。我剛才在師長的稀飯裡加了一點糖。那是我從台灣帶來的。」 # a5 Y$ [8 z, R3 }3 k8 L! Z6 o
) ]1 _, A7 d( w 我聽後十分感動,當即向他致謝,並將我的那一碗稀飯倒回桶內,讓大家分吃,以示同甘苦。我心中暗想,那位班長有這樣的心,其餘的人雖然沒有表示出來,我們彼此之間已心照不宣了。俗話說「患難見真情」。有這樣弟兄和我在一起,我還有甚麼好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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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8 b% t1 F/ B7 V1 z 福州失守後,廈門告急。駐守廈門的劉汝明兵團作戰失利,不到兩天都撤往臺灣去了,金門對面大陸地區全部為共軍佔據。湯總部要我派一個加強營守小嶝及角嶼,我當即向湯總司令報告: 2 A' m; ? T0 w/ _: m4 p
" _9 @2 s& d% [/ m" t- Y 「小嶝及角嶼兩地,潮水退時即與大陸相連接。部隊車輛可通行無阻,如共軍于退潮時攻擊,一個加強營如何守得住?且本島亦無法支援,豈不白白犧牲了。因此我建議只派小兵力駐守,並配備船隻。于必須撤退時,即撤回本島,以保存實力。」 + U) m- B" E" ]( F%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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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我的意見卻不獲採納。我不得已派賴治奇營長率步兵一連,重機槍一排前往。 1 G; \' K$ ?$ ~: S8 |! M4 Q
3 l7 U8 b7 w+ s1 @% k% ~0 a 十月二十一日夜,共軍大舉進犯大嶝,激戰至次日下午,我方損失慘重,大嶝終為共軍占領。當時我曾向湯總部請求撤回小嶝及角嶼兩地的部隊,均不得要領。次日黃昏退潮之際,共軍即開始進攻。但聞砲聲震天,火光不絕。而我卻無船艦增兵支援,亦無法撤退。賴治奇營長一直與我保持電話聯絡,報告戰況。經一夜戰鬥,賴營長在電話中稱傷亡慘重,彈盡糧絕。我忍痛勉其成仁取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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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0 Q4 Z( j- L D6 j" M 小嶝和角嶼終於失守。我也損失了一位營長和一連弟兄,我強抑內心的傷痛,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大戰。 : l1 `9 J% |1 F' l% J
3 y' Q2 f/ j4 w l; b; P. u 回憶當初在湯總部開會時,都說如果大嶝、小嶝及角嶼等小島不能守,則金門亦不能守。然而金門卻固守至今。當時如採納我的意見,我們當可避免這一次無謂的犧牲。幸好我只派了一連人去,如果按照上面的要求,派一營人去,那就必然是犧牲一營人。 ! ]* g. |4 C# r( U( M' g( l1 W6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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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是要死人的,但要問是否死得有價值。很多人重土地而輕人,忘記了打仗是要靠人的。第二次世界大戰時,德軍第六軍團二十多萬人,為了不肯放棄史達林格勒,希特勒抵死不准撤退,結果二十多萬人全犧牲了。反過來看,如果希特勒准許撤退,保持這二十多萬人的戰力,可能再將史達林格勒攻占回來。甚至還可能不致全盤失敗。日本也是一樣,明知很多島嶼守不住,卻偏要守,結果土地丟了,很多軍隊也犧牲了。倒是英國的邱吉爾與眾不同,敦克爾克撤退,為了人,他連武器都不要。因為船艦的容積和載重量不足,他教他的軍隊將武器投入海中,赤手上船回國.後來他再靠這些人反攻,打敗希特勒。 $ q/ d+ j' @5 d6 i
9 G* U$ y7 W8 E! e4 y& J 而我們,整個大陸都丟了,偏要守那幾個明知守不住的小島。打敗仗時,特別要注意保存實力,有實力才能反敗為勝,才能不至於全盤失敗。即使是談和,也要有實力才能談。當時我們的總兵力不到九個團,而共軍則有二十萬人之眾。眾寡懸殊,我們尤其要以實力為重,全力守住金門本島才是。我所犧牲的這一連人,在整個反共戰役中算不了甚麼。然而對我來說卻影響甚大,每一個弟兄都是我原來警衛旅的得力幹部,第一仗就遭遇如此重大的損失,眼看著他們犧牲,而力不能救,心頭的苦楚,惟我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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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師的人都為犧牲的這一連弟兄感到悲傷。我告訴大家,大戰已經迫在眉睫,這一戰,攸關我們每一個人的生死存亡。我們惟有打勝,才能存活;如果敗了,就再無地方可退。因為沒有那麼多船艦裝載這麼多人。故我們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打勝這一場戰爭。為了激勵士氣,我又向大家說明,我們本來是空軍的部隊,有空軍作我們的後盾,我們的對空電台,就是準備與空軍聯絡用的。我可以申請空軍支援。陸空協同,對付敵軍。我這一個師的防區是金門東部。我們日夜不停構築工事,並嚴密監視對岸及海上敵軍的動態。尤其是夜間,我和我的副師長、參謀長,都守在指揮室裡,輪流小睡。白天我則以大多數的時間視察各處的工地構築情況,我特別囑咐對空電台的值勤人員,與空軍作戰指揮部門保持聯繫,每天都必須與空中的飛機檢查無線電。由於我與空軍的大多數飛行員們熟悉,因此我決定親自指揮空中的飛機作戰。這件事,我絕不假手他人。因為敵人的地面部隊比我們多,我們惟有靠空軍的支援。但必須知道如何運用,才能取勝。在大陸上,我們就是不知道如何運用空軍而打敗的。在台灣時,我曾多次與空軍將領們談論此事,莫不扼腕歎息。這一次我要一顯身手,讓飛行員出出鋒頭。 : D* R, d+ |4 d- D) @7 p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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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確實做到了。古寧頭戰役就是這樣打勝的。作戰經過我將留在談古寧頭戰役時再詳細報告。在此我要留一點空白,介紹當時在對空電台工作人員的一段往事。 ( d# D& ~" s5 |/ _2 o
' {4 |7 q7 P8 z; X! p- e 民國三十六年,我在南京,有一天在玄武湖堤上散步,突然有一位穿空軍制服的年輕人走過來向我敬禮,並自我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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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5 K+ }- n6 s) O5 k9 N 「報告總隊長,我是你在入伍生總隊時的學生,我名叫曹潤霖。」 0 b K# F/ N% n)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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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談了幾句話後就分開了。想不到我前往金門時,空軍分配給我的對空電台工作人員中有曹潤霖的名字。我們再度相見,分外親切。我調派一連弟兄前往小嶝時,他正在生病,故沒有派他去,改由另一位去,小嶝失守後,跟全連弟兄一起犧牲了。民國六十五年我從台北赴美,曹潤霖特到機場為我送別。談起此事,感歎不已。人生際遇,各有不同,死生一髮,非虛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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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亂逛逛到的,原來空警旅以前也有打過古寧頭,' Y( I# @6 Y! h- f
真是嚇一跳...
9 {0 s+ `2 x+ o# H; W* O* u- B警衛旅的歷史還真是悠久阿...# e+ v; U% n. K" }# {' U. Y
印象中的警衛部隊都是守護機場的專職部隊...0 |* L/ r9 M% G9 W7 S4 D
記得剛下部隊時遇到的第一位營長在約談我們幾位新進的幹部時...# v. F: X2 m- j; V
他說:新竹市距離中國最近的機場,如果發生戰爭就算全營戰到5 J ]8 I7 V/ r) x: ~5 A# z. }
只剩一兵一卒都要死守基地...
6 D4 }$ }% p$ r0 _( Y當時聽了還真是熱血澎湃...
7 T% m( g. n, H) ?* G之後在新進的學弟就不知道有沒有同樣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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