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興jojonick學長在聯合報看到我的拙作,
: n, z- K9 `% \- T) v$ n5 R& A. q也很高興小橘學長記得我的筆名,& k; ^6 U6 n8 W
那我就借jojonick學長的版,把拙作po在這兒,請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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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 I7 Q: _) G) s$ N4 m4 q牢房弟兄出題印考卷! r6 M4 n+ o9 I) B+ x
聯合報╱文/梁平0 P6 _% y3 S0 V4 u2 |6 E+ I
8 m [8 ^! V1 u( O/ |2 Y% p我就讀高職時,必須搭火車通勤。第一次在火車上看見憲兵押解人犯,當時在我心裡產生一股莫名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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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管軍事看守所 囚犯嚇菜鳥軍官% F' g; i1 o4 h0 k0 u
# p: h' [: @- y p. \5 E我不斷揣想那個理光頭的罪犯,究竟犯了什麼滔天大罪?必須被人以手銬和腳鐐伺候。至於人犯身旁那兩個武裝憲兵,我對於他們那般威武莊嚴的神態,簡直是肅然起敬。
, y) u V9 }% h% T- P' O6 A: @才沒幾年,我專科學校畢業,作夢也沒想到,弱不禁風、四眼田雞的我考上預官,竟當上憲兵輔導長,屬下的憲兵,還管理一間軍事看守所。
7 u7 c9 y$ {2 M& I我永遠記得第一次進入看守所的情形。那看守所四周圍繞著高高的圍牆,圍牆上面又纏繞著一圈圈有倒鉤的鐵絲網,還有兩個警戒塔,嚴密監視所內一切動靜。當戒護憲兵陪同我經過層層鐵門時,每道鐵門的開啟,都令我的心臟撲通撲通猛跳。
% x! ^/ d! `* S& h' h {1 ~) G. g! [尤其進到最裡面的押區,牢籠內刺龍披鳳的囚犯或坐或臥,一見到我這個新來的稚嫩軍官,五、六十雙眼睛,幾乎不約而同的盯著我瞧,嚇得我掃視牢籠一遍後,趕緊把視線收回。然後,我竭力隱藏內心的懼怕,不停在心裡提醒自己:「我已經是憲兵軍官了,沒啥好怕的。」
! V$ w' b6 P' }' }8 S& M2 y% w有一次,我到看守所看他們放封的情形。在放封場裡,他們享受和煦的陽光,呼吸清新的空氣,或是三五成群的閒聊。我不經意聽到有個老大告訴身旁的小弟:「等我放出來後,一定要把當初害我的那個人,絞成肉汁。」. y6 E0 _( B& j( p
天哪!這好像監獄風雲之類的電影裡,獄中大哥惡狠狠的電影對白。; U ~6 S- x5 o& c5 m,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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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飢餓煎個蛋 擅離崗位入牢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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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隨著進入看守所的次數增加,我倒也漸次習慣了牢房的氣氛,心中的恐懼也已消失。
1 c- l4 A+ w t3 R8 O1 p# n後來,我的部隊移防到前線的小島,也管理一間軍事看守所。不過,這是一間小型看守所,牢房就設在山洞,約莫十來個囚犯,比起台灣本島的看守所,這外島看守所是簡陋極了。
% {# |2 W3 F5 m. E; r前線軍事看守所的案子,以敵前逃亡為大宗。阿兵哥難得返台休假,有些人見著了心愛的女友,總是兒女情長,難分難捨,誤了船期,也就成了敵前逃亡。一個思念新婚妻子的小兵,竟異想天開,寫信要求妻子,拍封電報謊稱祖母過世,得以讓他返台與妻子相聚。當謊言被戳破,這個天才郎君也就鋃鐺入獄了。: o: @. m8 L$ ^" k1 r
煎個荷包蛋卻換來牢獄之災,也成為牢裡的談助。這不是笑話,而是真實的故事。在一個寒風刺骨的深夜,一個戍守疆土的士兵,難耐飢餓,眼看四下無人,於是背著槍,到廚房煎個荷包蛋吃,竟被營長逮個正著。他擅離職守,危害了官兵的安全,固然是嚴重失職,但是,這荷包蛋的代價可不輕啊。
+ t" `$ L4 z' i! f每一次聆聽他們的故事,了解他們因對軍法不甚了解,或因一時疏忽而誤觸軍法,才淪為階下囚,以及他們等待軍法審判期間的孤立無援境況,讓我看到他們最深沉的無奈和無助,總替他們感到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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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1 H" H7 J+ b0 K$ F% v5 {4 n; R# |考卷刻鋼板作弊 器材進大牢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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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r# O' z5 Y0 F% ^' E$ ^( N當年,我必須負責連上弟兄的教育,有時需要考試。有一天,有個弟兄偷偷告訴我,說我給他們的試卷,上頭大有文章。當初刻鋼板的人留下了暗記,選擇題的正確答案號碼下已被撇了一個小點;是非題部分,在對的題目下也有個記號。考試時,只要參照這些不起眼的暗記,就可輕鬆作答。
& r( y# C0 l z6 S「啥咪?」我吃驚的把庫存的試卷取出瞧一瞧,果然上面都有記號,我氣得把它們扔掉。. w \: Z& W- ^: F! i
忽然我靈機一動,想到牢裡的弟兄,可以幫我重新印製考卷。於是,連部那油印機和刻鋼板的工具,就這樣被我送進大牢。如果它們有嘴巴的話,必定會喊冤:「我們何罪之有!」
" h* j* O% y( [( q原本死氣沉沉的牢房,一下子變得熱鬧繁忙。牢裡的軍官程度較高,負責出考題;字跡工整的牢友,負責刻鋼板;其他人則挽起袖子,負責油印,整個牢房好似大學指考的闈場,還有憲兵把守哩。
5 b% m$ R7 x1 Q- A! S當然,我也沒虧待牢裡的弟兄,那年春節,我讓他們玩了三天撲克牌,以賭香菸為樂,大夥樂不可支,一掃昔日陰霾。
; u# i" o! e% J) b6 l二十多個年頭過去了,我常常回憶起當年那些牢裡的弟兄,他們應該都重獲自由了吧?不知道他們還記得當年牢裡印考卷、過年賭香菸的時光?
" W2 c. f6 u2 s& j8 D4 D【2008/10/05 聯合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