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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5 o. X/ J# C. Q
下部隊的憲兵軍官，除了分發到司令部，指揮部等高級編階單位以外，其他的的人，第一個報到的單位就是營部（或直屬連）．其間，不用經過指揮部的銜接，因此，看到第一個最大的官，就是營長．一般而言，營長屬於軍事幹部的重要歷練，因此，任期應該至少一年以上，多半是２∼３年．這就表示，一個營級以下義務役軍官或士兵，可能只會遇到最多兩個營長．坦白說，因為在眷村長大，爸媽又是軍校出身，我看的官太多了．區區一個中校營長，是嚇不倒我的！把整棟（改建）樓的鄰居全部挖出來，保證帶角的冒泡的，多得把人嚇死．但是話又說回來了，不怕官，只怕管；營長說大不大，要讓你過苦日子，真是綽綽有餘．我遇過兩個營長：蕭中校與鄧少校（後升中校）．後者與我的關係不大，因為遠在中和，沒事也不走動；但是前者，卻讓我有深刻的印象．+ o& g" T' T.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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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0 C7 R4 }, d# N5 J4 H0 f$ ]
我報到時，沒有那個榮幸看到營長：因為大溪太遙遠了．
$ T2 c9 u* M8 |; p下部隊那天是莒光日．報到的單子上寫道：〔於１１月７日，至３１４營部報到．〕１１月７日幾點？單子上沒說．於是，我在家起個大早（０８００），穿上軍便服，大盤帽，帶好裝備，吃個美而美早餐，慢慢晃到台北火車站（０９３０）．搭上往南的列車，到達桃園站（１０３０），然後去買客運車票．一問，哇銬！要１２３０才開車，於是又閒晃半天，吃個小吃當午餐．上了車（１２４０．．．拖台），車子開了很久才到大溪（１４３０）；又在車站附近，問了半天，才知道營部就在不遠處．走到營部門口（１５００），衛兵攔下後，隨即放行，我便進了營區（不知道要找誰報到）．晃啊晃，正想從大門口進去，迎面來了一個大塊頭，又黑又壯的少校，幾乎把門整個堵住，一個剃的整齊的半分頭（就是只有一點毛露出表面），瞪著濃眉大眼看著我說：0 a9 W+ l8 u3 ]' @" K4 n& B& F
〔你是誰？！〕
( P' I8 U' o. K3 X9 ]腦子裡，什麼滿天星星泡泡的鄰居，全部一哄而散； 眼前的少校，似乎是玉皇大帝的丈人，關二爺的小舅子，耶穌基督的表弟．．．我嚇得只好舉手敬禮：! f3 Y0 n; ^$ U2 ~* n2 \
〔報．．．報告長官．．．第．．．第二連排長ＨＸＸ報到．．．〕
* f- {8 e; p2 X; k! ^" [〔第二連？第二連有補排長嗎？〕他綻開春雷之舌，向門裡面大吼一聲，〔人事！〕3 |; X; f& M* P4 D4 O0 k1 q! g
跑出來一個又矮又瘦的兵，站在黑大漢少校旁邊，看起來像“哈比人”．黑少校冽開嘴，又大嗓門的說：
p. `) b9 |* w. |0 s0 c* d6 ^+ T〔我問你，我們營上到底補了幾個軍官啊？！為什麼送走三個，又來一個；那個又送走了，現在又來一個？！〕/ H: ?; V$ _3 I. e. `& q# l. j
“哈比人事”顫抖地說：6 e* @( W1 K$ k# F
〔報．．．報告副．．．副營長，．．．不．．．不知道！〕原來黑大漢是副營長．
R: Y6 {& Y P8 M, N5 P〔不知道？！〕黑大漢副營長似乎對我的興趣並沒有很大，所以回過頭勉強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手一指，〔好，排長，到裡面找輔導長報到．〕
f, S8 Q( Z& Z% z% l2 m他接著轉過去，幾乎是把哈比人事提著進去的，頭也不回地，一面走一面嚷嚷：
9 h* Q3 L/ ]6 u〔要死了啊？人事是白癡啊．．．〕 0 ?" r V" ]5 U9 R5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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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i4 c- }; T/ r/ i
這是什麼單位？副營長這麼兇，那營長呢？我想到這，感到不寒而慄，１１月天的太陽，照在半個屁股上，引起了全身的雞皮疙瘩．走迷宮似的找到〔營輔導長室〕，看到兩個雜兵在寫東西．我問道： }3 q3 E S8 K( g: O {# {
〔請問，營輔導長在嗎？〕
5 N, a: c% a7 G5 o6 T' g一個二兵茫然看著我：* Y6 V& x4 X; G& i
〔報告長官，不知道，二兵ＸＸＸ和ＯＯＯ，剛才來報到．〕 & v! n8 F3 N% u7 Q
好吧，這個菜官報到，竟受到如此的〔歡迎〕，也算祖上積德了．等了１５分鐘（１５３０），終於，一個方臉大耳的上尉蝴蝶官出現了：
; t8 g3 E, `) l7 l〔你是誰？！〕" H" L- k+ t d8 t M) `) [
這句話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問了．我有了第一次的練習後，老神在在的回答：5 q$ I* N$ u) [3 \% y
〔報告營輔導長，〕我真是感到教育訓練的重要，也感謝副營長剛才對我的磨練 ，流利地回答，〔第二連，少尉排長ＨＸＸ報到！〕
. }& n# C: M$ y: m- K本來以為，這充滿朝氣的回答，會讓他產生好感；沒想到他說：
- I0 D0 \$ [) R5 E, `8 |6 X$ c% a〔又來一個啊？！人事！人事∼∼！！．．．〕（您等會兒吧！現在人事正在受酷刑哩！）
; h1 s8 i+ f$ l( r. E n3 [. ]8 S+ W眼看人事叫不來，他找來一個一兵，丟下一句話：; n( o* _) }( H3 E
〔打電話，叫二連來接排長！〕說著，就進去；大概要和副營長與哈比人事玩３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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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２０分鐘（１６００），車子來了．．．一輛嶄新擦得雪亮的，．．．Ｍａｒｃｈ？！！ 上面跳下來一個矮矮的班長，還穿著甲服．．．- K2 |3 t) i6 v; m7 C) v2 I
〔排Ａ，我是下士卓Ｘ杰，叫我卓仔就好了〕他說，一面接過我的行李，上了車，直驅頭寮．3 H/ e( _# P! }/ m7 ?& x
我回頭看著營部，覺得這個兵，可能會當得很〔愉快〕．．． . H! A4 P& L9 M# S0 t. P5 U0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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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v5 H! I [/ l1 Z* q: a
後來知道，照本營慣例（早到的同學說的），營長應該會在勤務排介紹新進軍官，然後是引見副營長，營輔仔和各參謀學長．但是，那天我到太遲了，營部已經鳥獸散，營長也不知道是休假還是應酬去了；副營長和營輔導長，不知道怎樣輪奸那個人事，但可以肯定的是，營長還不知道有我這一號人物．( j' @1 P; m- J! ^: N: X, C* A9 V' p
# ?( q. i8 p3 l5 Z3 O9 M9 ~兩個星期過去了，離移防的日子也越來越近．這一天，一輛綠色的旅行車，開進營區，一個中校走下車．這個中校沒戴帽，胖敦敦的身材，瞇著眼，頭髮前面是油亮的西裝頭，後面則往上翹起來．要不是它沒變成金色，我都要以為他是“超級賽亞人”了．) p5 @* X: v" r( Z5 i* |'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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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背著紅帶子，馬上暫停部隊活動：4 M0 y, U" W0 J- Y$ I5 O0 w( T
〔部隊注意！〕我叫口令，〔稍息，立正∼！〕. `- V0 R8 k+ ^& m
跑過去，正行著軍禮，不知道他是誰；（我猜大概是營長，因為有些業務士在對他擠眉弄眼的笑）．他劈頭就是一句：& {" D$ [8 M: P% `
〔你是誰？！〕
' U2 ^# z9 c: s這是本營的傳統嗎？！怎麼每個長官見了我都這樣問？$ p3 f7 W# ]5 k% C( r- Z
〔報告，少尉排長ＨＸＸ！〕' { T6 |/ p. X2 U7 d( z7 G, ]
這時，連長也跑出來解釋道：: A' F5 R+ S2 J# k: {# E
〔這是剛來報到的排長．〕
& @5 W! P+ M$ C3 y# V〔來多久了？〕! |5 c; `; i% R* n1 G; ^& A3 |
〔兩星期．〕# `: [* z, M7 j/ b4 r
〔兩星期？！〕他瞇著的眼，突然射出“原子光熱線”，〔我的營上來了新的軍官兩星期了，竟然我都不知道？！〕/ F: `. w3 S+ D/ d7 p
霎時間，我覺得我好像一個黑官．．． 3 @# [" S0 I, s: v) D4 K# V
6 P1 k$ P |: i# c% X$ [8 @$ ~（五）% d1 J* y# M5 `* N2 Z. x
營長來頭寮只是隨便來看看，叨嚷幾句就走了．這一走，又是兩個半禮拜，直到移防龍勝，我才又見到他．在龍勝是營集合，副營長已經換成臉色蒼白，身材削瘦，講話尖酸的李少校（好像把八爺換成七爺）．營長也要訓練和測驗，但是看著他，每天在營長室泡茶；晚上不見人影，早上帶著宿醉．一星期主持不到一次朝會．不但如此，他慣用瞇著的眼睛看人，外帶額頭上隨時出現的抬頭紋和不常整理的頭髮，走起來虎虎生風的螃蟹步，對軍官是一口的刁蠻油話，和兵爺們卻是有說有笑，真令人覺得，去掉那身軍服，他宛然是夜市收保護費的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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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P# Z0 g( U$ l9 N恰巧碰到裝檢，他的精神突然來了．每天去盯各連的保養和簿冊，也常出現在朝會，口提面命：
( N* c0 _/ K+ I0 \$ \- s: u& w〔那個駕駛！你們那幾輛破車，每天打靶送便當的，就別指望會過關了！到裝檢前，好好洗一洗，那個黃油啊，就不要省！長官要看的地方，就把它一“坨”一“坨”的，塗厚厚一層，會不會？〕
4 q7 x y L* n〔搞簿冊的啊！就把它一頁一頁地裝訂好，找幾個公差，把字重新寫過，批好，打開來就是漂漂亮亮的，長官就不會多看內容了嘛！〕4 _% r) ]8 r! x( r! a9 c
〔總之，到這個地步，還玩什麼！！把殼子搞漂亮一點，人家對我們基訓營，反正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訓練最重要嘛！〕2 }0 Z; r& T$ ^.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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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裝檢下來，所有督導官都被營長帶去喝到八分醉，在他房間泡茶．說也奇怪，流氓有流氓的生存之道，我們就這樣渾渾噩噩過關了．．． ) |, j0 |7 E# v0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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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3 J" A2 G% `6 f7 p' ?- p; i
要說他帶兵只是混，卻也不盡然．還真有兩把刷子．先期測驗結束，我們營上成績欠佳，於是被營長集合在餐廳訓話．基本上，一般訓話都不外乎是大家的成績不好，要好好努力，又訂下種種獎懲，作為鼓勵和警告．9 B. Y$ a2 Q& v5 Y* X1 j
8 W% d, F: D3 C9 W d! j) e& H蕭營長不是．他先狗幹了連長，副連長，又修理了排長和士官幹部，說我們都是拿錢不幹事的衰小，沒屁眼也想帶兵的爛Ｂ，以及其他十幾種充滿創意的髒話．阿兵哥聽得都很爽．對呀！是幹部的錯，幹部無能，阿兵哥沒有錯，大家都很清楚這一點．接著他開始鼓勵部隊，並宣布，營部下週再次自行測驗；過關可以回去放假三天．大家聽到放假，當然就高興起來；但是要測驗？又愁眉苦臉了．9 @3 y& R/ U) O8 e1 J
- i8 I# W7 j/ T1 K營長當然知道這個情形．他的下段話讓所有幹部差點噎到：
4 i7 I4 o2 L1 Y& x; x〔那個幹部，要好好猛操這些阿兵哥！他們不通過，你們全部禁假訓練！阿兵哥去放假，我們營上開體幹班！〕好耶！這就是說，這個禮拜，大家都不要睡了，我們要練鐵成鋼！幹部也要放假！只看阿兵哥的臉，更加垮下去．這時候，蕭營長施展了最高境界的“乾坤大挪移”：: k2 Z3 m1 _' A; ]. N
5 h0 p k8 }/ P8 v# X- e〔你們也不要愁眉苦臉！〕他對著兵們說，〔營長送給你們一句話，會讓你們很ＨＩＧＨ！〕, ?! n! \% L- U/ K: W!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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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場鴉雀無聲．% c5 T( }, s6 T2 f! O8 b0 b
1 x Y0 T. |9 |5 Z8 X+ v5 ]〔你們，反正也跑不掉了， “與其悲嘆自己被輪奸，不如張開腿，好好享受高潮吧！” 〕 # S9 t* R" Z&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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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堂大笑之後，在接下來的一週，果然神效無比；當大家被操到沒話說時，只要有人說一句：
/ o- ~: I* N5 e) R! b〔我要高潮了！〕
. z2 Z! I2 ?- I+ v6 }3 y/ T馬上士氣恢復，繼續輪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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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F6 J' D( S0 u1 ~) W
和營長熟起來，是結訓測驗的打靶．到了步槍夜射項目，全營按照波次，整齊排在靶線後方．我們是２連，我的位置在１連排尾的正後方；這時，月色中，前方來了一個人影，正是營長大人：$ L1 S* k& j* D0 H _
〔有沒有人有膠盔？〕按照規定，大家要戴鋼盔；但是我的頭還沒完全痊癒，所以我戴的正是膠盔．但是我不想自願獻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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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我面前，拍拍我的盔說：) W- X2 S) ^8 T4 Y6 X
〔Ｈ排，你的一定是膠盔吧！〕不等我回答，他就摘下我的盔戴上，說，〔我借用一下，打完就還你．．．〕:funk: 1 `/ G( |+ \5 m: k0 X: d
說時遲，那時快，他臉上出現古怪的表情，忙把盔摘下來．3 p4 A0 P8 f, D0 a: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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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裡面放了兩包菸，一包鳳梨酥，還有一盒檳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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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Ｈ排，你還私藏彈藥喔！〕
0 t; C8 o9 u$ ?& Q& d" U q〔報告，因為阿兵哥有時會餓，也會想抽菸，排長要準備一點！〕 & A* Q4 H- y+ |: Y+ v
〔你少來了！還不是你們幾個鬼，找到空閒，就在那裡混！不要騙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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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盔戴回去，回到靶線，射擊完畢後，回來把盔還給我∼檳榔和鳳梨酥，以及一包菸，已經不翼而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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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T! B) v- T( c4 f0 O6 R只看他在旁邊和督測官，你一口，我一口，邊嚼邊吐，隱約聽到他們說：: h8 [% z% e U3 ]; N& @
〔嘿！這個真幼Ａ！〕馬的！拿我的檳榔去做人情．．． 9 t& [) {. Q, y) k9 l! }
5 }2 E8 C s) y2 _& y5 O; q1 q. q& d（八）
" _; e% ~: b7 t% I天下沒不散的宴席．營部軍官換來換去，終於，蕭營長高昇司令部參謀，要離開３１４營了．好不容易搞清楚他的脾氣，我們當然很不捨；但是，他完全沒有任何的離情，依舊是流氓般的來告別，大哥般的離去，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我找了一個駕駛，派了車，想去營部向他道別，沒想到到了中和，蕭營長已經離開了．聽到這個消息，我站在營長室外，不禁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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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一個瘦瘦乾乾，帶著一顆梅花的陌生的少校，從營長室出來，看我愣在那裡，劈頭就是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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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３１４營的傳統，還是會繼續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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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Part 25 輸人不輸陣）8 o7 `5 I8 v; e$ ?
/ m8 p: m/ c# |1 L[ 本帖最後由 SmokeyLT 於 2013-12-30 09:09 編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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