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a1997 發表於 2007-11-17 22:17:57

大陸特種兵回憶錄『最後一顆子彈留給我』一

第一章提煉

第一節壓抑在心中的,我不得不說的戰友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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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哪裡開始呢?

2002年的年底,我結束了一段漂泊的生涯,在一個城市裡剛剛安定下來。那個時候接連換了幾個女朋友,生活也沒有什麼安定感,所謂的安定,不過是簡單的租了個不到40平米的一居室,在這個城市偏西的一個大學的家屬區裡。

我常常在沒有工作的日子裡,拿著啤酒坐在小院裡發呆。一樓的好處是有一個小院,那已經是下雪的季節了,但是我感覺不到寒冷。在部隊的時候,我曾經在零下30度的東北山區呆過半個月,是所謂的寒地生存訓練,早就習慣了寒冷了。我在西藏工作的時候常常光著膀子早上起來在白毛風中跑步,被同事視為神經病。

我在小院裡面發呆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屋裡很亂,堆滿了我的許多東西。各種各樣的書籍、盜版碟、裝滿衣服的包,等等很多,我一直沒有打開,沒有整理,因為每次打開整理,總是有很多事情在心裡一點點浮現。我不知道27歲的人迴避往事是一個什麼心態,但是我就是不願意去打開這些東西,或者說不敢打開。

我害怕。

害怕回憶起來青春時代的那些夢想。

那些關於未來、關於愛情、關於兄弟的夢想。

在我自己的記憶裡,17歲到20歲是一個嚴重的斷層。

我記得自己上幼兒園、小學、中學的許多事情,我也記得我上大學以後的許多事情,甚至栩栩如生。

但是我的17歲到20歲之間的故事呢?

忘記了,只剩下一些殘片。

只有我在洗澡的時候,在鏡子裡面看到自己已經變得臃腫的身體,才會自嘲的笑:“瞧,你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你在部隊的時候……”

然後就不往下想了,人為的。

我還有很多在部隊的朋友,他們經常會打電話給我,偶爾來到我居住的城市公幹,也會來看看我。但是我從來不會主動和他們聯繫,聽到他們激動的聲音,那種聲音裡面久違的單純和特有的嘶啞,總是令我黯然神傷。

在我剛剛離開的時候,我不是這個樣子的。

但是,一切都是造化弄人啊。

我不想了,繼續喝啤酒。

遠遠的,透過飄落的雪花,我聽到一聲嘶吼。

“一二、一二……”

我的腦子一下子僵化了。

這種口號我太熟悉了。

但是只有一個人,節奏也是在時斷時續著。

我一下子站起來,打開小院的門,聲音是從大學圖書館方向的工地傳來的。那裡在蓋一個香港慈善家捐獻的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多媒體教學樓,平時很喧鬧,也許因為雪太大,所以今天沒有開工。

怎麼會?怎麼會有這種口令?

我快步走過去。

我先看見一幫子民工,蹲在屋簷下哈哈笑著指指點點,好像在看西洋景。

我又看見幾個女大學生從圖書館出來,看也沒有看一眼,很清高的走過去。

我還看見了什麼?

一個孤獨的身影。

一根孤獨的原木。

一張孤獨的臉。

他穿著早已褪色的迷彩服,一雙破舊不堪的迷彩軍靴,光著頭,雪花飄落到他的頭頂就融化了,化成一團白氣,升上天空。

和其他民工穿的迷彩服不一樣,他的迷彩服是掖在褲子裡的,繫著一根寬寬的綠色尼龍腰帶,黑色的金屬扣;花色也不是很一樣,料子很厚,上面還打著幾個補丁,繡著細密的針腳;褲腳整齊的掖在那雙破舊的高腰迷彩帆布腰的輕便軍靴裡,鞋帶系的整整齊齊……

他喊著號子,在搬一根原木。

他先搬原木的一端,把它扛在肩上抵著地面立起來,然後豎直,一下子再把它向前推倒,然後再搬起來……如此前進著。

周圍的民工在看笑話。

他的臉,典型的南方人的臉,黑黑的,小眼睛,寬嘴唇,踏鼻樑,把他扔在民工的堆裡,你很難再次把他找出來。

但是他的眼睛。

閃閃的,殺氣。

他嘶吼著,眼中的殺氣油然而生:“一、二……”

我愣在原地,嘴唇翕動著,一種叫做眼淚的東西在眼眶裡面流動著。

我聲嘶力竭的大喊:

“班長——”

“檢查自己的武器,注意聽我的口令。這是第一次小組規模的戰鬥實彈射擊訓練,一定注意安全!哪個鬼兒子不聽我的口令,先開了保險我把他從屁眼塞回去! ”

在某型直升機的轟鳴中,我的鼻尖上滲著冷汗,抱著那支屬於我的95自動步槍,槍身都濕了。我的心跟著直升機的顛簸在忽上忽下。

班長的迷彩臉轉向我,小眼睛灼灼有神:“你好了沒有?”

“好。”

班長看著我的眼睛。人在回憶的時候好像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我看到的自己就是迷彩臉上的一雙睜的很大的眼睛。

我看著他的眼睛。

班長笑了,一嘴白牙,他伸手抹掉我臉上的汗珠:“鬼兒子給老子好好打!就等著你給老子掙臉了!”

他的眼睛是傲氣和自信交織著的。

我又看見了這雙眼睛。

在他轉身的一瞬間,那種殺氣消失了,換了一個人。

怎麼說呢?

一個委瑣的民工。

“班長。”我又喊了一聲,聲音髮飄。

那雙眼睛笑了。

“鬼兒子你小子怎麼現在頭髮留的跟女人一樣。”

我們都站在原地,看著對方。

班長看著我,眼神裡有一種傷感。

我跑過去一把抱住他:“班長……”

眼淚嘩啦啦流到他的肩膀上。

沒有士官軍銜的肩膀上。

班長抱著我。

慢慢的開始抽泣:“鬼兒子以為你把我忘了……”

雪花飄落在我們的頭頂。

在這個城市的冬季,雪花的飄落,把一切醜陋都掩蓋了。

在這個城市的冬季,我和我的班長重逢了。

我是一個被人們稱作自由職業者的文化流浪漢,我的班長是一個民工。

他和別的民工的不同,就是在想部隊的時候自己扛扛原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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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la1997 發表於 2007-11-17 22:23:23

大陸特種兵回憶錄『最後一顆子彈留給我』二

第二节 为了爱情,参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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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你能感覺到包裹在心靈外面的那層已經變得堅固的殼一點點在破裂,心裡很疼,因為這種柔弱已經很久不見陽光,藏在自己的一個陰暗的抽屜裡不敢示人。

我從9歲開始寫詩,11歲開始寫小說,屢屢的,也在報章的小角落髮一些小小的豆腐塊。在我成長的經歷裡,我是個多愁善感的小男孩,小學的時候甚至還可以說秀氣,屬於很受小女生喜歡的那種寶玉類型的小奶油。再加上寫詩和小說,所以性格也是很內向的。

我小時候的體質不是很好,可是我的父親卻是我們那個小城市裡的籃球教練,於是我在上小學的時候被他扔進了自己的籃球隊,跟那幫子17、8的大男孩一起訓練。應該說我還是很有韌性的,開始5公里跑不了就跑1000米,半年後我就可以跑5公里了,籃球技術一直一般,因為我不感興趣。

我高中是在我們城市的一個重點中學。我的文科奇好,歷史、政治、外語等等,基本上屬於不用聽講就能在95分以上的那種,但是理科奇差,基本上沒有及格過,尤其是數學級差,保持在30到40之間。我的作文經常是全校的範文,甚至還參加了多次的全國作文競賽,拿了不少獎。基於我的情況,我的老師們很是頭疼,要是我不行就乾脆不管就是,關鍵是他們總是覺得我是個可造之才。

我的班主任是個語文老師,對我非常器重。他甚至寫信給自己當時在大學的老師、現在一個著名的師範大學的副校長,極力推薦我免試入學。我的父親還聯繫了省裡的體育學院和幾個大學的體育系,想憑自己的關係把我送去學體育管理什麼的,就是出來管理體育館。

但是我的夢想是作家,或者是藝術家。

高三的時候我參加了一個著名的藝術院校的專業考試,以全國第一的成績通過了。這就意味著我可以不用參加數學的考試,只要不是0就可以,我上大學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我參加了全國高考,而且進了大學。

但是我在大學裡面是不滿足的。

我想成名,我想寫作,但是我沒有生活。

於是我提出退學。

我在大學的班主任,我記他一輩子。

當時流行學生創業,雖然我不可能創什麼業,但是他還是給我爭取了一個名額。就是說我可以暫時休學,去體驗自己想體驗的生活。這在當年,是很難得的,因為我剛剛是大一的學生,上了半個月。

我回到家鄉,做過盜版碟的小生意,賠的一塌糊塗,又談了幾個女友,別的就沒有經營什麼了。

我感到空虛和無聊,在不斷的更換女友之間尋找一種畸形的快樂。我不得不承認自己早熟,因為那年我才17歲。這是很可怕的事情,我的父親為我很擔心。

轉眼到了年底,晃悠了幾個月,冬季徵兵開始了。

我本來不想當兵,那離我的生活十分遙遠,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成為軍人。雖然我也喜歡看老美的戰爭電影,但是電影是電影,傻子才當兵。

當兵是一種衝動,因為我的初戀女友,也就是初中的同桌小影參軍了。她跟我打電話告別,我去見她,她穿著肥大的冬訓服,小臉俏麗依舊。她的頭髮剪短了。

她是我的第一個女友,但是我從來沒有碰過她,因為她在我心裡是純潔天使的化身。我們頂多是在上課的時候拉拉手,連親我都沒有親過。我上學早,她比我大兩歲,一直很照顧我,在我的心裡,她是姐姐和愛人的理想化身。後來我考上了大學,而她沒有,就在家裡待業。當兵是為了回來能夠進銀行工作,她的父母都是銀行的,有這個能力。我一直沒有意識到她的重要,回家以後也只是在同學的聚會上見過幾次。

我問她要去哪兒,她說了一個軍區的名字。

我看著她,握住她的手,衝動的說你去哪兒我去哪兒。我實在不敢想像在我的生命裡面沒有小影的生活,那個時候我讀了太多的詩,所以容易聯繫到戰爭和災難。而且那時候確實有一些緊張的局勢,譬如都在傳說幾年之內要解放∼∼∼∼∼∼∼∼∼

我不能讓她一個人去。這個時候我才知道小影對我的重要,我的初戀,我的天使的化身。

於是我就報名參軍了。

武裝部的人看了我的簡歷嚇了一跳,但是我的學校對此也是支持的。我的班主任很高興我去經歷一些磨難,他說對我有好處的。兵役制度的改革,兩年的時間是可以接受的。於是武裝部就批准了。

我父親倒是很高興,因為他就是部隊轉業的。

我領到了冬訓服、膠鞋、被子、背包帶等等許多勞什子,然後就跟著一幫子剃了頭的新兵蛋子上了火車。

小影在第三車廂,我在第十車廂。

我們是一個軍區的。

知道她在車上,我就安心了。

火車帶著我純潔的天使和我,去向遠方。

我那時候是個喜歡寫詩的小男孩。

我相信愛情。

於是我參軍了。

為了愛情,參軍去。

[ 本帖最後由 pla1997 於 2007-11-17 22:37 編輯 ]

pla1997 發表於 2007-11-17 22:41:18

大陸特種兵回憶錄『最後一顆子彈留給我』三

第三節我超過了老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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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火車在一個小小的車站停靠,那裡已經是山區了。坐了一天一夜以後,誰的屁股都會疼的,開始都唧唧喳喳很興奮的新兵們這會都在陷入沉默。

因為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命運是什麼。

我們在這個車站下來,帶隊幹部依舊是笑臉和藹,但是緊張的氣氛已經出來了。好像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力量,讓我們這些散漫慣了的老百姓自然而然的按照幹部的口令站成當時我們覺得很整齊的不同方隊。

然後開始編隊、叫號,叫到名字的出列,組成新的方隊。

我沒有看見小影,女兵在前面的車站已經下車了。

我提著自己的東西來到了一個豎著上面寫著“大功某團”的紅旗下面。負責管理我們的是幾個乾部和士官,他們的態度就不是那麼和藹了。

我是散漫慣了的人,難免有些拖拖拉拉,結果被指著鼻子罵了一句什麼。那時候我的語言辨別能力沒有現在那麼強,後來知道是山西話。

罵我的是一個士官,後來知道他叫什麼,我們暫且叫他老炮,因為他是無後座力砲兵班長。

我被分到他的隊伍裡面。這個時候我不由的瞪了他一眼,這是絕對下意識的,在家裡,我父親推我一把我也要瞪一眼的。

他看見了,但是什麼都沒有說。

我那個時候不知道,我和他的故事就此開始。

我們上了卡車,誰都沒有說話。

卡翟諗躺焦

pla1997 發表於 2007-11-17 22:42:49

大陸特種兵回憶錄『最後一顆子彈留給我』四

第四節我和小影的往事




不得不回頭談談小影,因為她在我的軍旅生涯中自始至終佔據了最重要的位置。當我最後脫下軍裝的時候,我才算徹底擺脫了對她的精神上的依戀,敢於面對新的生活。雖然偶然會夢見她,但是她的臉已經變得模糊。

小影是我喜歡的第一個女孩,在我的生命中,她永遠成為一個夢幻的化身。很多年過去了,我穿梭於不同的女孩,很多女孩也穿梭於我在不同城市的不同居所;一直到最近,我還比較固定的周旋於兩個女孩之間。一個已經結婚,一個沒有結婚,一個習慣白天來,一個習慣晚上來。

這就是我現在真實的生活狀態,加上繁忙的工作,我沒有什麼時間懷念往事,回憶青春。

但是現在出現了新的狀況,就是她們一個都不會來了。

這場席捲中華的病毒使得很多人歇在家裡,包括我,也包括她們。我從來不稱呼她們是我的女人,因為她們不屬於我,我也不屬於她們。

我閒下來的時候,腦子有了很多的空閒。吃飽了睡覺,睡醒了吃飯,剩下的時間就是對著電視屏幕或者電腦屏幕發呆。

我開始想起小影,如果她在的話,我的狗窩會是什麼樣子。

我看昆德拉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但是我看了就感到驚訝。因為他描述的生活狀態和我何其相似,譬如從來不讓女人在自己的家裡過夜。我就是這樣。

pla1997 發表於 2007-11-17 22:44:03

大陸特種兵回憶錄『最後一顆子彈留給我』五

第五節我和老炮的冷戰,最後我把老炮打了


該怎麼形容老炮這個人呢?其實他並不壞,在部隊的威望還是挺高的,軍事技術過硬,為人也算樸實,出身絕對赤貧,不當兵吃不了飯那種。他這樣的士官,在很多基層部隊佔很大的比重,換句話說,就是現在部隊的基石力量的組成部分。在我們新兵連的班長裡,也是資格最老,威望最高的,大致相當於《全金屬外殼》裡面的軍士長的角色。

但是老炮有個弱點,或者說是缺點。就是心眼小,這是後來別的班長告訴我的。我不是個因為地域觀念劃分人群的人,因為這證明是嚴重不科學的。我也認識很多山西人,很多還是特別好的朋友,但是老炮確實是傳說中的那種山西人。心眼小,記仇,喜歡暗地整人。當時有個和我同鄉的班長私下開玩笑對我說,為什麼他的班一直是全團的標兵?底下的兵被整出來的,敢不聽話嗎?

他勸我向老炮道歉,而且要誠懇,要有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思想準備。

我偏偏不信這個邪,我沒錯我道歉什麼?又不是我要跑路的?他自己跑跑不過我道歉幹什麼?

但是我很快發現了老炮的威力。老炮之所以被我代號老炮,不是沒有理由的,絕對不明著收拾你。

先是全班新兵沒人敢答理我,都不敢跟我多說話。老炮大概看了我的檔案以後心知肚明,公然挑動農村兵跟我鬧對立。我們班裡還有一個城市兵,福建的,蔫的跟茄子似的,都不敢說自己是高中畢業,平時愣裝沒文化。

我徹底被孤立只是第一步,從此以後我的內務再也沒有及格過。因為每次我收拾好,只要不注意,上個廁所或者出去跟人說句話,被子絕對被人弄一下,還弄的是裡面不是特別明顯,回來還根本看不出來。開始我根本想不到,等到排長檢查的時候,總是不及格。如此幾次我琢磨出來味道了,收拾完不敢離開,但是老炮就會叫我出去說點子淡事,要不就讓我替他去服務社買包煙什麼的。回來我趕緊收拾,往往排長已經來了,見我還在收拾就要收拾我。我被排長收拾完不算老炮接著收拾我,還開班務會讓全班一起收拾我。後來我脾氣上來了,做完自己應該作的事情,就這麼的吧,愛誰誰,誰愛咋整咋整。

我那個時候真是知道什麼叫人性險惡,雖然我平時不怎麼跟大家說話(他們也不答理我啊),但是還是很尊敬的,因為我爸爸如果不是16歲參軍後來提干轉業就到現在還是農民。我對農民其實挺有感情的,我的大爺、姑姑現在還在農村。不是我想製造自己是城市兵加大學生的形象的,是老炮刻意整的。

面上你還看不出來,該訓練訓練,該吃飯吃飯,該洗澡洗澡,該干嗎幹嗎。但是這種敵視傳染性極強,全體新兵和班長都逐漸不答理我,連我那個老鄉也只是敢在輪到我站夜崗的時候悄悄跟我說點讓我暖心窩子的話。

老炮簡直就是個天生的活動家,我後來一直想老美打伊拉克的時候,薩達姆怎麼不來找老炮活動活動阿拉伯弟兄,一定好使。

新兵連開訓兩個禮拜以後,老炮逐漸摸清楚全體新兵的態度,知道沒人告他,就開始明著收拾我了。

先是挑我隊列的毛病,動不動讓我站一步一棟,一站就起碼半小時,站廢了為止。接著就是各種匍匐,把我的胳膊軸子膝蓋徹底幹出骨碴的感覺為止。然後就是各種單槓練習,中間不讓休息,意思就是我動作不過關。

最神的,也是最讓我佩服老炮的,是他不肯罵我一句、打我一下。

我周末從來就沒有休息過,老炮總是能找出各種名目來讓我鬆動鬆動筋骨。譬如400米障礙,我原先是不行,大概是2分多點才下來,他就狠練我,我從各種障礙上摔下來的次數不計其數,不過我身體底子還可以,加上就是不肯認輸,他再老練我,我最後居然跑到了1分09,不僅在新兵連是紀錄,在全團也得是第一第二的意思了。

老炮見這個不行,就增加科目。美其名曰培養新兵尖子,拉到吧,就我那個內務成績,不是倒數第一第二才怪。各種訓練搞了一個遍,我在老炮的親自督導下軍事素質的提高不是一點半點的,加上腦子雖然擰但是還是比較活的,掌握起來不慢,他再練我就屬於鞏固提高了。

新兵連第一次考核,軍事成績我第一,內務成績和政治等全部倒數第一。

此事驚動了主管訓練的副團長,我參軍本身在團領導就是很關心的一件事情。他專門來新兵連了解情況,沒人敢說。副團長何等人物?在部隊泡出來的老油子,眼睛一眯縫兵想什麼基本上都清楚。

他跟我談話,我直言不諱,把老炮跟我的事兒說個底兒掉。副團長想了半天,也沒有找老炮,而是直接給我們連長下了個命令,把我調到我的老鄉那個班。

這下子我才找到點部隊是大家庭的感覺,班長跟我是老鄉,其他的弟兄都看班長的顏色行事。漸漸的關係就融洽了。而且我在老炮的錘煉下軍事素質技術高了一大節子,所以威望漸漸就高起來了。

老炮鎚我錘慣了,我也挨錘慣了。結果每次休息的時候,我就閒不住了,就去訓練場跑跑障礙練練單雙槓什麼的。不然我受不了。團領導的家屬樓就在訓練場後邊,陽台都正對著操場,都看得見,自然好評如潮。

我受到的表揚越來越多,很有點成為標兵的意思了。我還是每天見的到老炮,他每次見我都不說話,我還是叫他班長。這是規矩,否則我就不理他過去了。

在我以為一切都過去的時候,事情發生了。

一夜我正在睡覺,班裡的門被一腳踹開。幾個人衝進來拿被子一捂我就開錘,我還在夢裡就被暴打一頓,是疼醒的。等到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來人已經和來時一樣迅速撤退了。

燈一亮,幹部都來了。

全班弟兄都大眼瞪小眼,什麼都不敢說。

幹部看看我的傷口,叫我們班長帶我去醫務室看看就得了。說實話外面真沒啥的,他們沒有打頭,直接打肚子。我受的就是內傷,估計不重,他們下手還是有分寸的,但是疼啊!

我咬著牙,在班長的攙扶下去醫務室。路過我們團在修的花園子工地,我被一個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低頭一看是根鐵鍬。

我一把推開班長,拿起鐵鍬就往回猛跑。

班長急忙在後面追。

我根瘋子一樣跑向新兵連,站崗的兵都傻眼了。正好我們排長巡哨,上來一下子把我踢翻在地,奪了我的鐵鍬。我在他按我的手上狠狠咬了一口,他叫一聲放開了。

我爬起來沖向兵房,準確無誤的衝到老炮的門前,一腳踢開門:“老炮!我***!”

顯然是裝睡的老炮一下子爬起來,他們屋裡的幾個班長也都起來了,都沒睡覺。

我掄起凳子上去就砸:“老炮!我***!”

老炮頭一閃,砸在胳膊上。其他幾個人上來按我,我掄凳子逼開他們:“沒你們的事兒啊!都給我讓開!”

一個班長上來搶我的凳子,另一個從後面抱我。接著我就挨打了,拳腳交加。

我像一個發狂的小獸一樣連踢帶咬,連踹帶打,還是衝到捂著胳膊的老炮跟前,揪住他的頭髮(部隊的老兵都喜歡把下面剃短,上面留著,這樣戴上帽子不違反條例又留了頭髮)。死死的打。

我記不清為什麼別人都傻眼了,可能是因為我的叫聲,也可能是看出來我不要命了。不怕死的人人人都怕,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我當時就是血流滿面反复狂罵一句:

“老炮!我***!”

pla1997 發表於 2007-11-17 22:45:00

大陸特種兵回憶錄『最後一顆子彈留給我』六

第六節打完老炮,我意想不到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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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老炮的臭揍絕對發洩了我2個半月以來受到的那種讓你沒脾氣的玻璃小鞋的待遇。老炮聚眾打我絕對是個嚴重的錯誤,在這以前我沒有打過架,我說過我是個喜歡寫詩的內向的小男孩。

但是這不是說我不敢打,是我壓根就沒有過這根神經。其實沒打過架的人你才惹不起,因為一旦動手不知道輕重,我後來會打架了,這個自己總結的經驗就一直記著。

這回老炮是把我惹毛了,兔子急了還要咬人的,何況我還是個17歲的小伙子。

老炮住院了,輕度腦震盪,加上一些雞零狗碎的外傷。

我住了禁閉室的小單間,等待團裡的處理。

在我被關進禁閉室的10多天裡面,每天都有老炮的山西老鄉們聚在外面叫喚,磨刀霍霍等羊出來的意思。警通連的兵不敢管他們,都是老兵油子,哪兒惹得起?我倒不在乎這些,我那時候已經知道了會咬的狗不叫喚的道理。而且人已經打了,頂多的頂多是把我退回原來的武裝部,不當這個兵而已。況且說句實在話,野戰部隊的兵們對毆是太正常的事情,關在山溝裡面精力過剩都是青春期的大小伙子多餘的力氣往哪兒使?打架算是乾部覺得最好辦的事情了,火力壯打打瀉火。很少有因為打架被勞教或者坐牢的,都是更惡劣的事欏

pla1997 發表於 2007-11-17 22:46:17

大陸特種兵回憶錄『最後一顆子彈留給我』七

第七節環境的力量是無窮的




一架把我打進了偵察連,這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我的光榮事蹟在全團都有影響,結果到了偵察連以後哪個排都不敢收我。誰都願意要聽話的兵,偵察連也不例外。

最後沒辦法,苗連長說你就當我的文書吧。老文書是個老資格的士官,苗連長一直惦記著把他再扔下去當班長,好好帶帶兵。各位別以為文書就是打打字幫連長整理內務什麼的,遠遠不是那麼簡單。我開始也這麼覺得,結果到老文書給我交接工作的時候,我才知道事情的複雜性。

我一直不是很了解別的部隊,反正在我們團偵察連能夠當文書的,都是最優秀的士官。不光是文化程度高一點,最關鍵的是軍事素質要相當過硬,怎麼說呢?說白了就是文武雙全,文書的文咱們就不用說了吧?但是文書的武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

文書首先要對全年的訓練計劃瞭如指掌,要根據總參的訓練大綱和本團全年的訓練計劃擬出相當成熟的計劃表供連長參考。各種偵察兵要練的科目,從個人到連級規模的最後到合成化演練的都要瞭如指掌,你不會不精不懂怎麼可能作這個呢?頭腦靈活都在齊次了。連長除了操心訓練還有許多其他的事情往往是超越訓練之上的∼∼∼這就不說了吧?涉及軍隊的一些體制上和官僚傳統上的一些根子上的弊病∼∼我要註明不是中國軍隊特有的,凡是個軍隊的基層軍官都要操心這些個雜事,包括老美的∼∼∼你們都說老美注重戰士的死活,你們怎麼知道咱們的軍隊不重視?不信你們去問問你們當兵的朋友或者親戚,哪個部隊訓練出了個事故死個戰士試試?不光是基層管事的要撤職,連上級主管首長都搞的灰頭土臉的。唉∼∼∼·不說也罷,批評咱們軍隊不重視戰士生命的都是沒有當過兵的,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譬如每次演習都有規定的死亡指標(類似於礦山和鋼鐵企業的工傷指標,武裝部隊顯然比這些要危險的多),動槍動炮動車動飛機動船的,又都是複雜地域複雜氣候居多,不出事故才是奇蹟∼∼∼那麼多交通工具的複雜調度,出個車禍都能死人∼∼∼但是你演習的時候死個戰士試試?多少年在強調安全第一,至於海軍那70個弟兄,我沒有發言權,但是我以為不是上級機關不重視,具體環節的執行出了問題也不是不可能的∼∼∼當然,我要向海軍那70個烈士致敬!願他們的英魂安息!他們的生命將和我們同在。我說這個相信不會得罪他們的英魂,因為任何人都不想發生這個事故的。安息吧,我的藍色飄帶的戰友!

話又扯多了。還是說文書吧。

其次是連隊武器彈藥的保養情況、檢查亂七八糟的一大堆。我的老天爺!我在新兵連就拆裝過打過81,這會進了槍庫見了那麼多種槍,我差點沒瘋了。要是不熟悉這些槍支,你行嗎?光那麼些偵察器材∼∼∼∼∼∼不用說什麼東東了吧?你們也聽不懂,我也不願意說。我前任的老文書是從士兵到班長干起來的,以前號稱偵察連的“槍王”,你可想而知他的軍事素質了∼∼∼

然後是協助連首長編寫本連的訓練計劃和教學方法,我哪兒懂啊?說句實在話我不是什麼軍迷,當兵是一個天大的誤會,在我當兵以前對軍事的理解遠遠遜於諸位。甚至現在也不行,我對你們都很精通的那些海空軍的東東就知道的不多。這些我都沒學過,我還幫連排長總結編寫訓練教案?這不是逼我跳樓嗎?

最後還有,文書並不是意味著就不參加各項考核。偵察連在哪個部隊都是全訓連隊,合格率的要求在百分之百,炊事班的還得輪流下戰鬥班訓練呢,何況在任何人眼裡都很輕閑的文書∼∼∼∼就是在部隊內部,也都覺得文書輕閑∼∼∼∼也就是說偵察連的科目我一個也跑不了!

還有更多的亂七八糟的東東,我自己都記不起來了。

老文書交了差,就走了,丟給我一堆事兒。這下子我是真的抓瞎了,苗連長可不管這個啊?每天都要喊“小莊!這什麼那什麼的!”我後來跟苗連長開玩笑說,那會我是你點擊率最高的網站。結果他眨巴眨巴眼,什麼叫點擊率?唉∼∼∼∼孺子不可教也。

我開始跟個陀螺一樣打轉。

誰讓哪個排長都不願意要我呢?

每天早上我5點鐘就趕緊起床,先是自己出去趕緊跑個10000米,省得自己的筋骨廢了。然後回來連長大人就起床了,我就要伺候熱水牙膏毛巾等等勞什子。緊接著上午的訓練開始,我就得跟著一排訓練,一排長不是怎麼待見我,但是我顧不上那麼多,本來就是新兵要再不跟著連不就只會跑路和步兵基本科目嗎?好在他也不好意思攆我。一排的三個班長和幾十號兵對我倒是挺熱情的,也許是因為我收拾了老炮的緣故∼∼∼∼我那個時候開始懂得什麼叫群眾基礎:你幫群眾出了氣就是群眾基礎,老炮在我們團是上面一套背後一套的老手,哪個連的班長都不敢惹他∼∼∼我前面說得其實都是客氣的,因為不想大家對老炮的印象太壞,但是寫著寫著就顧不上那麼多了。

然後趕在炊事班開飯前跑回食堂準備連長指導員副連長副指導員的飯菜碗筷桌椅板凳還要配合炊事班切好連首長的飯後水果作個果盤∼∼∼∼緊接著連首長吃飯我得一桌吃,不敢自己狂吃,眼睛得機靈,哪個碗空了馬上過去盛飯,哪種菜連首長愛吃就趕緊下去叫炊事班再盛一盤上來∼∼∼∼完了趕緊把小板凳在食堂門口一一擺好,連首長要飯後砍山∼∼∼等到連首長午休了我就趕緊偷偷去槍庫,自己摸索幾種槍支的拆卸保養什麼勞什子的∼∼∼∼∼下午又是這一套,訓練沒完就趕緊回去準備晚飯∼∼∼∼∼等到連首長休息了,我又進了槍庫,徹夜鑽研槍支和各種偵察器材∼∼∼∼∼∼

我當時在偶然走神的時候突然想,我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環境改變人的力量是無窮的。你在部隊呆著,再擰的性子,天天都是這一套軍令如山倒,潛移默化也夠你轉變的了∼∼∼∼∼

至於詩集呢?不翻了,沒功夫。

我現在翻的都是各種軍事器材的說明書和訓練大綱還有一堆參考書目∼∼∼∼

我在侦察连的最初时光,既是文书,又是一排不挂名的侦察兵。每天都撑着大运动量的训练之后的疲惫身躯再钻研文书的业务。现在想想当时怎么挺过来的?真是不堪回首。

由此我得出一条真理∼∼∼∼人没有没办法的时候,人说没办法,是逼得还不够。逼到份上了,就有办法了。

我在早上痛苦的起床的时候,总会想,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呢? ? ? ? ?

guangxi 發表於 2007-11-19 09:10:47

回覆 7哨 的帖子

兄台,請把本文章的來處說明一下,這樣可以讓壇上的弟兄好知網址,同時也是您對於本文章的原作者的一種尊重。


您也可自我介紹一番,好讓我們這些老頭子知道兄弟您的來路或者是來意,本論壇十分注重對於來客的用意和誠意,也十分歡迎您來此論壇與弟兄們聊天交流,對於如今霧茫茫的兩岸的來說是一個好的開始,我也是來自大陸的退伍兵,來此論壇的開始也是與兄弟您一樣對於本論壇的很多規定視如無物,但是本論壇的臺灣兄長們對小弟的教育以及他們的傳幫帶工作,我非常尊重他們的人格魅力,有一種威信不是來自大喊大叫之中產生的,而是在與他人言談之中所自然產生的一種敬畏。他們臺灣的很多兄長就是在談話之中讓小弟所被征服的。您來日方長,您應該能理解。

suiyuanfeng 發表於 2007-11-19 17:47:52

楼主请不要贴这个小说了,作者刘猛不是特种兵,吹牛他很厉害,但是他根本写不出军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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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視完整版本: 大陸特種兵回憶錄『最後一顆子彈留給我』一